1969 年 6 月 28 日凌晨,NYPD 的警官 Seymour Pine 決定要在這次的突襲,殺個 Stonewall Inn 措手不及,最好可以讓它永久歇業。他先讓兩位便服女警進入酒吧,觀察場內工作人員、動向等等,本來是打算待女警覺異狀之後,走出酒吧當作暗號,其他 6 位便服警察就會進行突襲。但直到凌晨一點多都沒接到暗號,Pine 再也等不下去,決定直接突襲。
200 多名同志在昏暗的酒吧中跳得正起勁,突然燈光全亮,只聽到警察大喊:「We are taking the place。」 便要求所有人排成一排,出示自己的身分證件,並同時搜證場內所有違法販賣的酒品。

當時最令人詬病的行為,就是警方對於 transvestites(當時用以表示穿著非符合生理性別服裝者:變裝者,後來才有跨性別的概念,在此先以變裝者稱呼)的對待方式。在那個年代,變裝是違法的,因此警方都會把變裝者帶到廁所做「生理檢查」,檢查當事人的生殖器官跟其穿著是不是一致。以往變裝者不想被檢查,都會直接坦承自己的生理性別來「認罪」,但這次的突襲,變裝者一致起身抵抗,所有人都拒絕生理檢查。
甚至當天就連其他客人都很「反常」,過往被突襲之後,大家就摸摸鼻子趕緊回家,但這次許多人佇足在酒吧外面,原因各異:有些人是玩鬧心態,看到朋友被放出來就笑一下,在外面打哈哈聊天,畢竟遇到突襲算是家常便飯;有些人則是忿忿不平,原因是通常幾個禮拜才一次的突襲,在這周變得頻繁,就在 3 天前的周二晚上就有一次突襲了,加上每次的突襲總給人有種警方在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性少數族群的態度,所以他們選擇待在外面不走,默默表示不滿。
但一名女性的出現,讓現場氣氛變了調。
據說有一名身材魁梧,氣質陽剛的女性因為不滿警員意外打到她,以及警員囂張的態度,因此回擊。她兩度被押上警車,卻又反抗逃跑,直到第三次被押上警車時,她憤而對著外面的群眾大喊:「Why don't you guys do something?」
在一旁看戲的群眾才選擇起身反抗,他們開始拿口袋裡的零錢丟警察,要求他們釋放那位女性,也有人拿起小刀將警車輪胎割破,讓整起事件局勢變得緊張、暴動。後來局勢一發不可收拾,人潮越來越多,大家都在對警方投擲唾手可得的東西。警員們眼見情況不妙,最後也躲進酒吧,把自己反鎖在內。

在這邊我覺得滿有趣的是,在一個男同志佔絕大多數的地點(應該超過 90%),卻是因為一位女性的發聲,才讓大家有了動作,甚至到後來反抗警方最激烈的,反而是 Queens、變裝皇后、變裝者以及街頭性工作者(名稱可見前篇敘述)。但這其實有跡可循,因為臨檢後,大部分有工作、家庭的同志們為了怕惹麻煩都趕緊逃跑,在場剩下的大多是同志群體中的「邊緣族群」,他們也描述自己是「Nothing to lose。」
像是在 Stonewall reader 中也記載一段很有趣的軼事,在暴動中有一位男性莫名被拉進警車,於是就有一群同志大喊:「Save our sister!」 突然間一群看起來比較「陽剛」的男同志不知所措,反倒是一群 Nelly(性別氣質陰柔的男同志)衝上前去救他。
員警將自己關在酒吧裡面後,這場攻防戰的角色完全對調了,外面的群眾開始往建築物內亂丟東西、拔起路邊的停車計費碼表試圖將大門撞開,甚至有人製作了燃燒瓶往內丟。
裡頭的警察誓死抵抗,舉起消防水柱撲滅火勢,順便往門外噴、驅逐群眾,好巧不巧地,無線電又莫名無法對外聯繫。此時領導的警官 Pine 已經下令所有人子彈上膛,準備好背水一戰,因為極有可能他們等等就會被衝進來的暴民們打死,或者被不斷丟進來的燃燒物燒死。

幸好過了不久,終於來了兩台消防車以及其他分局的警員,警方才終於得以走出建築物。甚至後來連 TPF (Tactical Patrol Force 鎮暴部隊)都到場了,現場群眾也驚覺事態嚴重,因為鎮暴部隊全副武裝,逼近群眾並強制驅逐。
然後這些群眾並未因此屈服,他們開始跟鎮暴部隊玩起貓抓老鼠的遊戲,看地圖可以發現石牆前方道路是三角形,所以當鎮暴部隊向左方攻擊時,群眾便繞過街區到右方,包夾警方。

後來更發生了有趣的畫面,一些年輕人開始手勾手,站成一排開始跳起類似「火箭女郎」大腿舞的動作,嘲笑警方,甚至改編起了一首歌。
We are the Stonewall girls,
We wear our hair in curls.
We wear no underwear:
We show our public hairs.
後來這樣貓抓老鼠的戲碼玩了十幾二十次後,群眾的人數也越來越少,大家似乎覺得有點累了,人潮開始散去,但事情並未因此告一段落,有人拿了粉筆在大家四處牆角上寫下「Meet at Stonewall tomorrow night」等字樣,預告了這場同志的革命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