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書之後的光
章前語 · 逸嵐語「這次我不想等你發現我還在，而是你抬頭時，我正站在那裡。」
週三下午，她提早打烊書鋪。
她背著那個裝過明信片的小帆布包，裡面只放了一樣東西----那張便箋。她折過兩次，再折一次，直到它變成剛好可以攤在手心的大小。
她在紙角上壓了一道摺痕。不是為了記錄什麼，而是提醒自己：這次，她沒有計畫要退回去。
改造現場在老書巷尾端的新棟二樓，靠南側。她查過工程進度，也查過設計主責，確認那是他的案子。他應該會在。即使不在，也有人會知道他在什麼時候回來。
她走進棟樓時沒刻意躲避目光，也沒自我介紹只是掃過一眼空間配置，然後停在窗邊那塊落地木台前。
光從那裡斜斜打進來。落角的位置，剛好照在屋內一張斜靠著的圖板上。
她輕聲說了句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話：
「如果是他設計的，這角度不是巧合。」
有人從後方靠近，一道腳步聲，穩。
她沒轉頭。下一秒，那人站在距離她不到兩臂的位置。
「……是你啊。」
他沒問她怎麼找到的，也沒有故作驚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說：
「這棟樓原本不打算開這道窗，是我改的。」
她望著那束光落下的角度，低聲問：
「你記得這是哪一頁嗎？」
他沒回答，卻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痕明顯的便條。
那正是她七年前用過的紙種淺米、纖維紋，字跡退了些，但還看得出來。
「我留下過一張寫有時間表的紙卡，你當時是不是裝訂起來了？」
他看著她，眼裡終於有了某種解釋過所有光角才會出現的柔光：
「我連那時妳坐在哪個窗邊、日照是下午三點十四分、妳會怎麼挑一張紙，都記得。」
她沒動，只從口袋裡取出今天的那張紙條，交給他。
他接過，展開來讀，讀完後再看她。
這次他沒有微笑。 他只是輕輕地，把那張紙反過來，壓在那扇窗台上，像是這段等待終於有了實體的光。
「這一次，我看到妳走過來了。那我可不可以，也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