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無名-(十一)藏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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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斜,寧川府衙內的堂吏們陸續退散,天色尚未全暗,主簿阮承讓整理完今日卷宗,提筆劃下批語後,方起身離席。

剛走出衙門,轉過偏廊,便見熟悉的身影立於石階旁,正與看門書吏話別。

「大哥近來常晚歸,可是府務日繁?」

來人身著整齊布袍,語氣溫和,面帶笑意,正是他的庶弟——阮承禎。

阮承讓微側身,腳步未停:

「二弟也在衙中?」

兩人同為阮氏一族子弟,卻分屬不同枝脈。

阮承讓是嫡出長房,現任寧川府主簿,掌管一府簿冊稅務,性情謹慎,不涉權鋒。當年家中巨變後,他自請留任鄉中,自此不再升調,十餘年間穩守公帳與家務。

而阮承禎則是庶出,如今在府衙中任戶庫吏一職,職司出納與徭賦,雖不掌政綱,卻與下吏商民來往頻繁,頗有一番自立局面。

兩人同衙不同階,雖稱兄弟,實則各守其門。

兩房自多年前早已分家分府,彼此來往極少,除了年節族祭之外,幾無私交。


此刻無故現身衙署外,實屬異常。


「大哥可真是盡責得很啊。」


阮二爺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聲音不高,語氣卻帶著幾分有意無意的熱絡。


阮承讓微頷首:

「職責所在。」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仍是長兄應對的分寸。


「我送些帳冊來戶司,順道等大哥下值,許久未見,想問問琬姪女的近況。」


阮承禎語氣溫和,步近幾分,笑道:

「聽聞顧家近來在京中更得勢,大姪女若能與那家結親,可真是享福命了。大房也好借這門親上層樓,豈不美事?」


阮承讓垂眼一笑,語氣仍淡:

「我阮家從未靠親事求進。小女若嫁得如意,是她的福分。至於家中興衰,安穩過日已是我所願,無意妄求飛黃。」


兩人肩並肩緩步前行,氣氛一時無話。


走至角門前,阮承讓忽道:

「倒是織姪女,十八了吧?若尚未定親,我倒有幾戶人家可作引見。」


阮承禎一愣,旋即笑道:

「多謝大哥,不過織兒已有了合適的對象,正在細談,不勞費心。」


「如此說來,我倒也不必費心幫你張羅了。」阮承讓語帶點頭,似笑非笑。


「只盼她那性子別像你年輕時那般倔,不然這門親事也未必成得順當。」


阮承禎聞言隱隱一笑,眉眼間未見波瀾:

「她隨母,溫婉懂事,大哥放心便是。」

兩人語至此處,便無更多寒暄,皆心知再談無益。

街角風起,長衫微擺,黃昏已深,兩人拱手別過,背影各自歸於夜色之中。

阮承讓步出府衙,未讓人備轎,只撫衣而行。

府城入夜早,街邊已有燈籠挑起,微黃的燈火映在青石路面上,一晃一晃,似水波淺動。

從官署走回東街,約莫也就半柱香功夫,平日裡不覺長,今夜卻走得有些慢。

庶弟那人,許久未見,卻忽然出現在衙門外,口中又是問候,又是讚琬兒嫁得好,說得熱切,實在不像是偶遇。

那番話裡,字字都沒錯,卻句句讓人不踏實。

「可真是享福命了……大房也好借這門親上層樓……」

話說得殷勤,卻不像是單純的羨慕,更像是旁敲側擊。

他素知庶弟行事圓滑,平日打交道總留三分不說,如今特地提起婚事,分明另有所指。

莫非……婚事上出了什麼變數?顧家那邊有什麼動靜?還是二房得了什麼風聲?

他眉頭緊蹙,手指微屈,抵在袖內。

女兒之事原由內人操持,他一向少問,如今若真有什麼疏忽,倒也不能全怪夫人。今晚回去得好生問上一問,若真有異聲傳出,倒要趁早親自走一趟顧府,問個明白。

街角轉入巷口時,一陣風吹來,卷起一地落葉。

他頓了頓腳,抬頭望見自家府門燈籠已亮,微微晃動間照出熟悉的「阮」字。

院外青磚路面乾淨,門前並無喧鬧。

他腳步未歇,心中卻已有些微鬆動。

比起府衙裡一日應對公務的拘束與節制,這座門裡的安靜,像一雙熟悉的手,輕輕接住了他一日奔波後的疲憊。

踏進門來那刻,他才真正覺得氣息順了些,像身上那層公事味隨風散去。

門房老張早識得他的步聲,未待他出聲,便已自內應道:

「老爺回府。」

他打開側門,躬身一禮:

「夫人方才吩咐過,說若老爺晚回,便不用通傳,只請人候在前廳暖燈。」

阮承讓只點了點頭,不作多言。

踏進門內,身後門聲合上,與夜街隔開一道無形的靜氣。

他緩緩吐了口氣,背脊不自覺微放鬆,這才意識到方才一路步行,竟不覺疲憊,唯有此刻站定,才察覺腿腳隱隱有些沉。

過了天井,便見前廳燈火未滅,窗紙透出微光。

他甫踏上石階,就聽見屋內輕聲一問:「是老爺嗎?」

是她的聲音。

他應聲:「嗯。」

門邊簾子微掀,沈如蓉披著薄紗外衣立於燈下,手中茶盞未放,似是在等他這聲應答已久。她沒多言,目光只輕輕掃過他肩上風塵,將茶盞放回几上,淡聲道:「湯還熱著,要先用一點?」

他忽覺胸中那點隱隱不快與猜疑,竟也隨她的聲音緩了幾分。他走近,卸下身上風氣,語聲低緩:「也好。」

屋中燈火暖黃,沈如蓉斂袖挽髮,親手為他盛了一碗湯,又取了兩碟清淡的小菜置於近前。

「今日膳裡添了蓮子、百合,你素日不愛太鹹,我讓廚下換了做法。」她說得平靜,不顯殷勤,卻留了細心。

阮承讓接過湯盞,輕聲道:「有勞了。」

兩人分席而坐,廳中寂靜無聲,只有匙羹輕觸瓷器的聲音偶爾響起,並不令人不安,反倒有一種老夫老妻之間久坐無言的安穩。

這些年來,他與她成婚已有近二十載,早過了少年夫妻時的忐忑與新鮮,也未曾深交歡愛如膠漆。

兩人皆非多情之人,性情中又各自藏得深,少有言語親昵。

但在彼此的沉默裡,卻從不缺那份穩妥——她知他一日行止,總會為他備好茶湯;他知她性子持重,府中內事從未令他費心。

並非恩愛動人,卻也溫情有餘。

她從不問他外頭公務的細節,他也不干涉她在內宅如何調度人手。

這樣的平衡,未必人人理解,卻是他們多年來維持這段婚姻的方式。

飯畢,沈如蓉輕聲吩咐:「這裡收拾了吧,叫廚下備湯送去外廂。」

兩名婢女輕手輕腳收了食器,彎腰應下,隨即退了出去。她又吩咐站在角落的兩名丫鬟:「燈留著,人都去外廊候著。」

屋中頓時靜了下來,只餘燈芯輕燃聲。

沈如蓉起身將窗閂輕掩,又順手放下東側的竹簾,簾腳輕曳,微晃幾下,終於落定。

阮承讓沒說話,只望著案上一盞未涼的茶,茶面薄霧輕繞。

他等了一息,才抬頭看向妻子。

「今日在衙門外,碰著承禎。」

沈如蓉輕嗯一聲,重新坐回他對面。

「他說是送帳冊來戶司,實則是在外頭候我。」他語氣不重,卻有些凝澀,「先寒暄幾句,後頭就扯到琬兒的婚事。他話中說得好聽,說這門親事若成,大房也能藉此上層樓。」

沈如蓉眉心微蹙,未語。

「我總覺得他是在旁敲側擊,似是知道些什麼,又不肯明說。」

「顧家近來的回信,確實少了些。」她低聲接話,「若真有變,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阮承讓沉思片刻,聲音平穩道:「我打算向署裡告個假,親自去趟顧府,問個明白。」

沈如蓉點點頭,頓了頓,忽又道:「既是為琬兒之事,我陪你同去。」

他略一側目,目光不語。

「這事終歸是內宅牽頭。若當日只是你一人去,他們有心遮掩,也不會說得清楚。但若我在旁,他們總得顧幾分分寸。問的話不必多,面子上也過得去。」

阮承讓沉吟片刻,終於點頭:「也好。」

竹簾外風聲過,燈火無聲搖曳,夫妻之間無多餘言語,卻已有默契生定。

第三日清晨,天光大開,內院廊下已有婢僕來回整備。

幾案上早已鋪妥拜帖副本與所備薄禮,皆是前日由家中長隨送往顧府後所準備妥當的物件。

前一日,沈如蓉命人代為送帖至顧府,拜帖上言明:本府夫婦擬於卯時末登門問安,顧府於當日下午便遣人回帖,辭色客氣,言允相見。

此時沈如蓉已著妥素緞衣襖,簡潔梳妝,不加珠翠。

她出得內室,正見杜嬤嬤站於階下,披著春氅,手中托帕,神情穩妥。

「賀禮已備,兩乘肩輿亦候在正門,轎伕與小廝都清點過了。辰時未至,若此刻出門,正合時。」

沈如蓉頷首:「顧家回得快,倒省了一樁猜疑。」

片刻後,阮承讓自東廂書房走出,著深青直裰,神情如常,只眉眼間多了一分思量。

兩乘肩輿候於門外,數名轎伕與隨行小廝侍立。

門房得訊後啟門通傳,一行人從容整肅,緩緩而出。

街市已醒,晨風拂衣,人語方興,遠處傳來幾聲挑擔販粥的聲響。兩乘肩輿一前一後,沿城內東街轉往顧府,無張揚,卻見端重。

次日清晨,天色初霽,寧川府街巷仍帶著些許露氣。阮府的肩輿自東街緩緩而出,直往城中南巷顧宅而去。

辰初未至,顧府門前已有僕人候立,見轎至,即上前迎接。

門房通傳未久,內院便傳出動靜,不多時,顧老爺親自攜夫人至廳前相迎。

顧老爺身著素色長衫,眉眼含笑,先拱手道:

「久聞阮賢弟政務繁忙,今日肯屈駕寒門,實在蓬蓽生光。」

阮承讓微頷,還以一禮,語氣和緩:

「府中閒事,不足掛齒。此次登門,反是叨擾。」

顧夫人已上前一步,與沈如蓉行禮,態度從容得體:

「早得阮夫人拜帖,便與老爺說了,這等登門,當設香茗細談。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海涵。」

「夫人客氣了。」沈如蓉微笑回應。

四人入廳落座,僕人呈上茶點,寒暄幾句後,顧夫人端坐問道:

「今日二位特來,不知有何吩咐?若是府中有事要勞煩顧某夫妻,還請直言。」

廳中氣氛溫和,未有外人旁聽,僅有兩名貼身婢女立於遠處側廊,未近前。沈如蓉與阮承讓對視一眼,似已成默契,準備開口言明此行來意。

廳中氣氛不徐不緩,茶香氤氳而不濃,屋外日光斜照入簷下,照得楠木几案泛著微亮的紋理。

阮承讓端起茶盞,神色如常,眼神卻在不動聲色間掃過廳內布置。

顧府果非凡第,雖不顯浮華,處處卻見講究:廳後一幅米家山水,落款為江南前朝舊名士,墨跡沉靜;案邊小几上擺著一方羅漢榻香爐,香氣幽淡,頗見品味。

顧家在京中本是舊族,祖上曾任太常博士,文脈深厚。

顧老爺顧懷山本人則出身翰林,年逾花甲,早年曾隨侍內閣,數年前自請出京,以母老為由歸閒,如今雖不任實職,名下仍掛著都察院清秩。是以顧家雖不現居廟堂,卻在南地官紳之中頗具分量,交往之人皆是士族門第,非富即貴。

顧夫人劉氏則出自徽州羅氏,女中持重,素有內斂清名。

據傳她當年入門,便將顧家內宅理得井井有條,凡子女婚事、僕婦調遣皆不假他人之手。

近年顧家諸事雖少涉外務,但凡與之結親者,無一不是經她審慎過眼。

阮承讓心中自有分寸,明知今日這趟,既是探問,也不可失了禮數。

他目光收回,與妻子對視一瞬,便欲開口說明此行來意。

阮承讓放下茶盞,略頷首道:

「今日本無他意,冒昧登門,是為家中小女之事。琬兒年歲既至,先前承蒙老爺與夫人厚意,應下此親,我阮家上下銘感於心。」

顧懷山聞言,面色如常,只是微抬了抬眉,溫和道:

「阮兄何出此言?親事之議早有定意,兩府來往皆有禮數,便是近日未多通信,也不過是例常寧靜罷了。」

他語氣不重,卻隱隱帶著一絲不解。

沈如蓉看了丈夫一眼,見他微頷示意,便輕聲補道:

「原也不欲多疑,只是近來坊間有些言語流傳,言顧家或有他議。我夫妻聞之,雖知多是市井浮詞,但婚姻之事關人一生,若當真有未周之處,反為我家女兒不忍。此番前來,只為問個明白,斷非責問。」

顧夫人聽罷,臉上神色未變,只輕輕道:

「夫人言重了。琬姑娘嫻雅端方,是我等心儀之人。顧家既應過這門親,自不會輕言改議。若有閒話,想來是旁人妄言。」

她話語雖和,卻未急著表態。

顧懷山側首,目光落在案旁茶煙間,沉吟道:

「此事既關婚約,顧某當與內人再細議一番。若真有何事,使阮家生疑,倒也該由我來釐清。還請兩位稍安。」

廳中一時無言,唯聞窗外春風拂葉聲細細。

廳中靜了片刻,阮承讓低頭抿了一口茶,片刻後,抬眼望向顧懷山,聲音沉穩,卻不再轉彎抹角。

「老爺既問,我也不便遮掩。近日所聞,確非街談巷議,而是……出自敝族庶弟承禎之口。」

這話一出,廳中氣氛微變。

顧懷山眉頭一動,目光略沉,雖未即刻作聲,案邊指節卻輕輕一頓。

他素知阮承讓行事沉穩,甚少受人挑撥,今日竟因庶弟幾句話便親自登門,心中不免覺得:阮家對這門親,未免也看得太輕。

若換了別家,豈會因他人一言,就疑心上門?

他未發作,仍維持長者風儀,只道:「原是如此。這位承禎,我倒未曾見過。不知他與我顧家有何交集,竟可傳出這等話來。」

語氣不重,然其間不悅之意,已藏於字裡。

阮承讓察覺得清,心中微緊,拱手道:

「是我思慮不周,將家中瑣聞放心上,驚擾顧老爺與夫人,實為不當。」

他語氣誠懇,不見懟辯,目光中帶著幾分歉意,言行仍守禮度。

沈如蓉在旁微微一側身,溫聲補道:

「此事原不該上門驚擾,只是家中女兒將嫁,身為人母難免心細。琬兒自小便性子穩重,不善多言,我與承讓素來省事慣了,若有疏忽之處,反累孩子蒙疑,那便是我們為父母的過失。」

她語調不疾不徐,既承認多慮,又未推諉,言語間誠意俱在。

顧夫人聞言,神色一鬆,輕笑著接道:

「夫人這話,倒讓我想起當年初見琬姑娘那日,就念著若真成了親事,便得這麼個性穩心靜的好媳婦。這門親事我心裡盼了許久,說實話,要真有點什麼風聲,最不願聽見的也是我。」

她語帶打趣,眼神卻真摯,一句話巧妙轉開話頭,也將氣氛從方才的微澀中輕輕帶回到和暖之中。

顧懷山聽罷,只哼了一聲,雖未再多言,神色卻仍繃著,眼神稍稍斜偏,並不直視。

阮承讓坐得端正,心中卻難免一緊,覺得氣氛尚未化解,自己方才那句實話,似也說得過直。

正想著該如何再補一語,眼角忽地瞥見沈如蓉微微朝他使了個眼色。

她神情自若,眼尾一挑,輕輕點了下頭。

阮承讓心中一動,只見沈如蓉已輕拍了拍手。

外頭腳步聲至,杜嬤嬤抱著一只包得極素的紙袋走入,步伐穩重,行至堂前,恭恭敬敬一禮:

「顧老爺、夫人,這是咱們夫人昨日便命人備下的。說是聽聞老爺雅好杯中之物,常嘆城中難尋好酒,便托人從南岸渡口買了兩壺『桂溪春』。雖不算什麼貴物,卻是年頭舊藏,湊巧與老爺所說的『不辣喉、不黏舌、留香慢』三句極相近。」

話音剛落,顧懷山本還板著的臉色忽地動了動,眼角似是抽了一下,像是要憋笑,又像是想說什麼卻咽了下去。

沈如蓉溫聲補道:

「原也不敢擅自張揚,只是想著若真有得罪之處,總不好空手上門。這點小物,只為一笑,還望老爺收下,不嫌棄才是。」

沈如容側目看了丈夫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說昨夜怎的忽然要人在書房後頭找那隻黃釉酒盞。」

顧懷山終於「哼」地一聲低笑,眼中閃過一絲藏不住的歡喜,臉色雖未全開,語氣卻明顯鬆了下來:

「還說不是張揚,這倒比我那幾位酒友上心得多。『桂溪春』啊……這年頭能捨得拿出來請人的不多了。」

他話說得帶著幾分佯怒,卻分明是心已受用。

阮承讓坐在側旁,聽得妻子語帶打趣地說出「書房後頭那隻黃釉酒盞」,心中不禁一愣。

——我何時說過這話?

他轉念思索,確實記不得有這般安排。目光往旁一撇,正見沈如蓉端坐如常,手指不著痕跡地扣了扣袖邊。她抬眸與他對視,眼神裡帶著幾分從容與安撫,唇形輕輕動了下:

「安心。」

兩字無聲,卻說得極穩。

那一刻,阮承讓忽然醒悟,這是她一人所為。

是她擔心自己上門商討不周全,又暗中聽聞顧老爺好酒,早早準備,待局面一僵再使人送上,既解情面,又不失分寸。

他靜靜望著她,眼神裡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情意。

多年夫妻,他自問處世不失周全,今日才真正明白——所謂娶妻娶賢,並非端莊溫順、靜默無聲,而是能在外人面前,撐得住體面,穩得住心局,護得住一家顏面。

他心頭一熱,沒說什麼,只端起茶盞,再次向顧懷山作了一揖,語聲雖輕,卻帶著從心底生出的敬意與誠意:

「家中之事,多仰賴內人操持。我此番冒昧登門,還望老爺與夫人寬宥。」

顧懷山擺手笑了,眼角餘光仍在那紙袋上轉了一圈,心裡說不出的快意,表面卻還是板著面孔,咳了一聲。

堂中氣氛終於徹底舒展,窗外日光正好,落在一室杯影之中,微微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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