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來過，就是最深的痕跡
有些愛，離開了，還是會在記憶裡，靜靜疼著
就像無法否定它曾那樣真實地存在過
他們是在大學的最後一年認識的，他說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不管去到哪裡。」
可他們......終究是去了不同的地方。
那天，她站在台北車站人潮洶湧的月台上，眼神在蒸氣模糊的車窗裡尋找熟悉的輪廓。
他從高雄搭了六小時的車，只為了見她這一天。
人群來來往往，她終於看見他，揹著灰色的背包，走路一樣急促，像是怕晚了一秒，就會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看見她時笑了，還是她熟悉的笑容，眼角微微上挑，那是她那些日子裡最安心的風景。
她迎上前抱住他，那一刻什麼都沒說，只有心跳在胸腔裡震動。
他們已經異地快一年了。
最初幾個月，他們像是對抗世界的戰友，每天早上睜開眼就發訊息，每晚即使再累也要開著視訊，聽聽對方說著今天發生的瑣事。
她會躺在床上看他讀書，看他咬著筆皺眉，彷彿距離只是錯覺，一伸手就能觸碰。
但距離不只是地圖上的公里數，也藏在每一個錯過的節日裡，每一次爭吵時沉默的那頭，每一次想要抱著對方卻只能盯著螢幕的夜晚。
後來，視訊變成語音，語音變成短短幾句文字，而那些文字，也慢慢少了。
他總說實驗太忙，無法及時回覆，她開始學著不去等待，不去抱怨。
但心裡的落差像無聲蔓延的裂縫，一點一點，把她的安全感侵蝕的所剩無幾。
有次她生日，他說真的排不開，只能提前一週上來幫她慶生，她說沒關係，卻在那天的凌晨兩點，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流淚......
她不是要一個蛋糕或是禮物，她只是想知道，在這段不容易的愛裡，他是否還願意多努力一些，為她......
她發了一長串訊息給他，說著自己有多委屈、多想念，又有多害怕。
他隔了一小時才回：「我知道妳很辛苦，但妳可不可以不要每次情緒都這麼重？」
她沒再回他，手機攤在桌上整夜沒動，淚水靜靜落下，像落在深井裡的回聲，沒有聲響，卻又無比清晰。
他們仍然見面，但每次相聚都像一場精疲力盡的奔赴，沒有歡笑，只有小心翼翼的對話，和壓抑的情緒。
他們不再爭吵，因為太了解彼此的底線，知道一不小心，這段感情就會碎裂。
有一次，她坐在咖啡廳等他，他遲到了一個半小時，他坐下來時，滿臉歉意的說老師臨時開會拖了太久。
她只是輕輕一笑，點頭說：「沒事，我等你很久了，也習慣了。」
「妳不要這樣說......」他低聲地回。
「我沒有怪你。」她看著窗外：「我只是......真的好累。」
那天晚上，她沒有送他去車站，他們站在巷口，他低著頭看她，她的眼淚有種說不出的疲憊感。
「我們還能繼續這樣嗎？」他問。
她沉默很久，才輕聲的說：「如果愛變成一場消耗，我們是不是該停下來，讓彼此好過一點？」
那句話像一把刀，很輕，卻深深割進了心裡。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抱了她一下，像告別，也像道歉，她感覺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那不是懦弱，而是一種說不出口的認輸。
隔天她醒來，看見手機有一封訊息。
「我捨不得，但我知道這樣下去只會更痛，我會一直記得妳，記得我們努力過的每一刻。」
她讀著訊息，眼淚靜靜留下。
沒有尖銳的爭執，沒有外遇，沒有誰背叛了誰。
只是距離太遠、車票太貴、時間太少，愛......終究還是不夠。
後來，她學會了一個人過日子，在每一個沒有他的節日裡，提醒自己，曾經有人這麼真誠的愛過她，那段愛儘管結束了，卻步虛假。
他們沒再連絡，偶爾她會聽朋友提起他，說他好像變得更成熟了，專心研究，生活穩定。
她點點頭，心裡湧上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不是遺憾，也不是懷念，而是一種安靜的放手。
因為她知道，有些愛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時間藏在了心裡最溫柔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