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苗栗至公路旁一棟老民宅,灰白水泥牆在太陽下微微反光,牆角裂出細長的紋路,像老人手背上的青筋。門口還擺著兩張斑駁的塑膠椅,椅腳陷在乾裂的水泥地裡,旁邊的綠藤從牆縫爬出來,努力地攀向屋簷,像在做最後的告別。
屋內靜悄悄,人已經搬走,留下空盪的窗台和幾個被雨水浸壞的紙箱。門板刷過地面發出刺耳聲響,一陣風帶起灰塵,吹散門口幾張廣告單,陽光斑駁地落在屋內的舊冰箱上,還能看到幾個退色的磁鐵吸在門上。
這條路上每天都有車呼嘯而過,沒有人特別回頭看這棟老房子一眼,但當它即將消失時,才驚覺曾經有多少黃昏在這扇窗前落下,有多少孩子從這個門口跑出去,鞋底拍打在地面的聲音在傍晚的風裡回盪。不遠處,有一隻黃狗趴在地上,半閉著眼看著來往的車流,偶爾抬頭看向屋子,看起來似乎也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我畫下來,留作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