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法律-與吹哨者共存的社會

19世紀西方國家的警察看到犯罪時，會吹哨子引起群眾注意，後來，就將『吹哨者』(whistle blower)比喻成發現內部弊端且予以舉發者。在現今社會裡，吹哨者已經是社會的一部分，我們因為吹哨者可以躲避許多禍事，但吹哨者自己，卻可能因為自己的正義行為，將自己捲入不幸。

圖自:獨立評論「做對的事」，反而葬送一生？我們需要「揭弊者保護法」的理由

怪味的魚湯與正義的員工

幾年前的一個中午，我帶著剛下課的孩子到學校附近的小吃店用餐，點了滷肉飯、小菜和一碗鮮魚湯享受親子用餐時光，孩子正值發育期間，所以我將魚肉都夾給孩子，沒想到孩子吃一口後就說味道奇怪而不吃，當時我不以為意，配著飯兩三口就把魚肉吃完、魚湯喝完，付錢離開趕往下一個行程。

過幾週後，我看到臉書社團中有人po文說自己在某某小吃店當外場人員，偶然看到老闆的惡形惡狀(例如從釣客取得來路不明的漁獲、保存方式不當、餐廳及個人衛生不佳等)，認為過於離譜，決定告訴大家，當我仔細一看，他說的這家店不就是那天我帶小孩去吃的那一間嗎！該不會，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中獎的吧…如果這個員工能早一點po文告訴大家，或許，我就有機會避開而不會這麼慘了。後來，這家店暫停營業了，沒多久，就換手經營了，當時的員工也不知去向，不過，就算原店繼續營業，我想這個正義的員工大概也不可能再繼續工作吧。

故障的汽車與隱瞞的訊息

近幾年，偶爾聽聞某某車廠發現自家汽車內的某個零件有問題，經反覆測試後出現異常，甚至引發安全疑慮，為求慎重，必須召回汽車進廠更換零件等相關訊息。願意主動告知的車廠，都算是誠實願意負責任的，但過去也曾發生，車廠內部技師已經如實向內部上層反映零件妥善率不佳，但車廠卻因成本或研發時間考量而選擇繼續使用該零件，或是汽車已經上市販售後，內部技師才發現某個零件異常，因此向內部上層建議應儘速召回已賣出的汽車全面進場維修改善，卻遭車廠拒絕，甚至要求技師保密的誇張案例。

有些技師在建議不受重視，卻又顧慮消費者的安全下，選擇勇敢對外述說，或直接透露給媒體有關車廠隱瞞的狀況，想藉由公開討論及輿論壓力，迫使車廠必須正視問題，避免遺憾。這些案例無獨有偶，在國內外都曾經發生，想當然的，這些願意勇敢公諸於世的內部技師或人員，下場不會太好，免不了的就是遭受處分、苛扣獎金、調離工作，或是被要求打包走人，甚至可能還因為對外說明產品內部狀況，而被車廠追究洩漏營業秘密的相關責任，由此可知，追求正義的代價還真不小。

沒有吹哨者，這社會將如何

魚湯的秘密、車廠的隱瞞，只有在內部工作的人才會知道，我們先假設沒有正義的員工與技師，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可能會有很多跟我相同遭遇的人，整整臥病在床及廁所超過3天，搞不好自始自終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問題出在哪。以及車子莫名奇妙的暴衝或煞不住，甚至引起車禍造成無數個悲劇事件，我想這樣的結果，絕非社會上所樂見。

當我們再進一步思考，這些吹哨者在勇敢揭露內部問題後，自己卻不幸的失去工作，可想而知的是將可能會影響他們的生活，或是牽連到其他人，當他們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會如何抉擇？或許，我說的是或許，因為這些勇敢的吹哨者，當初沒想過後果，或是不知道後果會如此沈重到難以招架，所以才敢很勇敢的說明一切，但當他們親身經歷一回，感受到社會的人情冷暖後，又重新再遇到一樣的狀況，他們還會勇敢嗎？我個人認為，迫於現實，很多出於正義的吹哨者，可能也不得不低頭，選擇隱忍、隱瞞，為的就是不要影響自己或家人的未來。

然而，若是如此，這個社會上的吹哨者，可能就會逐漸減少，畢竟正義不能當飯吃，只可能會沒飯吃。勇敢的揭弊舉動，就好像夜間的煙火，施放的那一霎那，大家都看見他的絢麗燦爛，感嘆他的美好，然而，煙火放完了，立刻煙消雲散，社會大眾的記憶是短暫的，或許當下深受感動，但沒人會永遠記得那一場煙火的樣子，只會繼續尋找下一次的煙火，因此，很快就被遺忘了，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孤獨。

我們都希望將美麗的瞬間變成永恆，同樣的，對於吹哨者的正義舉止，也應該被好好正視。國際上已經有許多國家重視吹哨者(或稱是揭弊者)的權益問題，進而正式將這些權益立法化，也就是以一個正向的態度告訴國人，國家絕對支持勇敢的吹哨者，並藉此鼓勵社會大眾可以勇敢揭發弊端，共同維護社會的重要利益。

現今、此時此刻，我們的台灣也已經正式立法並施行『公益揭弊者保護法』，雖然這部法律目前只適用於公部門、國營事業及受政府控制的事業，不包括前述的小吃店或車廠等私人企業，但總是邁進了接軌國際的一大步，或許在不久後的將來，也會見到私人企業揭弊行為立法化，但無論結果如何，能廣泛的討論並爭取民眾權益，這就是民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