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一集不是為誰而剪，是用筆記的摺痕在說我愛妳
你一直在剪掉我，可我一直在聽你。
寧薄言推開豆花店的門，阿嬤一見他進來，豆花還沒舀就開啟碎碎念大法：
「欸，你現在是剪誰的聲音啦？怎麼還不把靜冉剪進戶口裡？啊她咧？今天沒來幫你挑語尾嗎？」
他笑了一下，嘴角往上，但沒接話。
阿嬤繼續念念：「那丫頭以前常坐窗邊那桌，不吃豆花也要裝忙。我說『妳來幹嘛？』她就『啊阿嬤我在做備忘錄啦』，鬼啦，我看她是在把你說話的表情寫成詩。」
她邊擦桌邊指向櫃台底下的舊書櫃：
「你出國前她把一本筆記放在那裡，我本來要收起來，想說等她下次來拿。結果你回來了——你自己去翻翻看，我沒動喔，裡面畫得你像什麼節目封面主角一樣。」
她指了指店裡舊書櫃下層：「你出國前那週，她自己收完東西，只留那本在那。沒丟，我也沒動，怕她回來要拿。」
寧薄言走向書櫃，那本筆記有點變形，邊角壓得皺皺的。他打開中段一頁，摺痕很深，像是折起過好幾次。紙裡夾了一張紙條——不是靜冉寫的，是他的字跡，可能是工作時掉進去的備忘紙條，上面只寫了一行：
「B軌太長，剪掉六秒以免蓋掉她聲音。」
他一愣，那是他錄音工作時的筆記。那是一張他當年掉落的備忘草稿，紙背卻有靜冉的新塗鴉：
「你一直在剪掉我，可我一直在聽你。」
「你出國那週，我還以為你會留一句再見給我。」
最下面還用鉛筆補了一句：
「你跟她出國前，我把這張紙放回筆記本裡。我才不要讓它不見。」
他坐在窗邊，沒說話，只把紙條翻回原面，在空白角落寫下：
「我現在聽到了，也願意剪得慢一點。這段，不播給誰聽，我只想讓妳聽懂我終於開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