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拼字殺人案23
因為黎鏡如的逮捕過程被極度低調,整起「拼字殺人案」對外完全沒有曝光。程棋薇並不知道自己差點成為下一個「祭品」,只覺得最近劇組氣氛忽然輕鬆不少。
後來在開拍記者會上面,程棋薇認真地說:
「我當初接這部戲,不是想翻紅,是想補償。我的助理李思宜……離開,我有責任。雖然她的家人欠債本來就壓得她喘不過氣……但我卻讓她連喘口氣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我決定把這部戲的所有片酬都轉給她的母親,希望她能好好生活……」
雖然助理李思宜會自殺責任,不在程棋薇身上,但是因為長期程棋薇壓力過大,會任意對李思宜耍性子發脾氣,抽走李思宜最後一根稻草,在道義感情上她很自責,所以才會自審的拍出這部電影。
不是要洗白自己,而是要告訴大家不可以職場霸凌,這個慢性謀殺沒有兩樣。
這也許當初FL跟程棋薇,這個算是導演的未婚妻聊過後,願意幫助他們的其中一個緣故。
程棋薇雖然真的脾氣不太好,但是卻是直率的人,但是其實劇中那些更過分霸凌事情,應該說程棋薇都沒有做過,只是程棋薇總是罵這個助理,決定了公司或其他人對待李思宜的態度。
李思宜家境不好,又有點笨手笨腳,說是李思宜是助理,還不如說程棋薇照顧李思宜,但是這是外人如同黎鏡如這種人不知道的內幕。
這個總是說「好」的助理李思宜,從來都沒有跟程棋薇說過自己的壓力,被性騷擾與與霸凌都不敢說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後來程棋薇知道真相,懲處了那些霸凌者,甚至拜託FL找出性騷擾的那些人,但是依就無法減少愧疚感,所以程棋薇自己在電影中背負著罵名,演出霸凌者的形象,然後在劇中身敗名裂後被殺...算是一種自虐的贖罪吧!
而裡面代表李思宜的那位林小宜的演員,詐死逃離生天後當然獲得幸福美滿的人生。
恰巧幫林小宜平反的人,就是夏亭州演出的陳渙。
黎鏡如被審訊的那晚,天氣悶熱。刑警大隊的偵訊室燈火通明,是一種逼人的壓迫感。
他坐在正中間,沒有掙扎反抗,眼神乖巧得像隻溫馴的羊。
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試圖用劇本主導他人生命的變態殺人狂。
偵訊席左右是賀日浩與曾朱理。原本這場審問,只有日浩與楊常笑有資格出席。但黎鏡如卻指定了:「我要曾朱理與夏亭州。」
理由很簡單。他說:「我只想把真相,留給懂戲的人。」
但夏亭州此刻正在醫院,守在宋言安手術室外,沒有時間前來。
黎鏡如像是早知如此,淡淡改口:「那賀日浩也行。」
他接受改其他人,就像劇組導演,隨身準備好的備案。
他當然不會知道,朱理的真實身分是什麼。這個外表安靜、實則冷斷的男人,曾在韓國清理過數名法律無法制裁的惡人,自認是「清道夫」。
他看穿黎鏡如骨子裡,那份自戀與病態創作祟,在朱理眼中,對面那個人根本不是「藝術家」。
他朱理只對法律制裁不到的人下手,每一次都經過縝密調查,然後親自動手,乾淨俐落。
即便主導其他人,用其他方式制裁,也是全身而退,所以他討厭這種沒有手段,卻自以為高人的戲子型殺人犯。
而且「日常中」這群人,其實也沒少幹這類事。偵查刑案之外,各各都是下暗手的高手。
「除了這幾人,你還透過自己的劇本殺過誰?」日浩語氣平靜銳利偵訊。
黎鏡如笑了,眼神裡閃爍著一種近乎誠摯的狂熱:「你們對我的劇本,還是看不懂啊。」
他挺起胸膛,像是回到排練場的導演台,一五一十地坦承自己如何殺死這些被害者。他怎麼可以懂這些?因為他在劇組待得夠久,拍刑案劇時,跟過刑偵顧問,劇組律師、法醫等等……知道警方會怎麼看現場、會從哪裡下手。
齊程死前的最後一根菸,其實混了非常少量的鎮定粉,唯一證據菸則是被他帶走了。等對方微醺發暈,他才進去,一手壓住,一手抹刀乾淨俐落。接著姿勢調好,工作證塞在胸口,看上去就像自殘。
楚棋芳那夜,他先弄壞道具間的刷卡感應,制造「無法判斷最後誰進去」的時間錯誤,再事先以紅酒加藥等她倒下,他才下刀,還順手整理了對方的頭髮。角落那個「37號鞋印」,其實是他故意留的挑釁。
至於元薇,則用了替身。他讓一個身形相似的新人在劇組監控前晃過,自己早已從另一條員工通道出去。門鎖也是事先改造,讓現場看似封死。警方追不到完整動線,劇組鏡頭裡的黑影,成了完美掩護。
當然元薇會出現在那個俱樂部,就是黎鏡如一手促成的。
他很少真正抹除所有痕跡,反而刻意留下幾分「錯置」:鞋印、模糊監控、血染名片。這不是失誤,是導演在戲劇中布置一個伏筆。
警方第一時間看到的,是儀式感的姿勢、乾淨得過分的現場,甚至一度懷疑自殺。黎鏡如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死亡看似舞台表演,等人意識到不對時,一切已經收場。
「你們活在我筆下。他們的名字,是詩,是節奏,是我安排的伏筆。」
「程棋薇不是人,她是我寫下來的角色,是我曾經愛過的女神。當她忘了如何罵人,她就失去她的神性。我只是幫她重新詮釋。」
他眼神微亮,如癡如醉:「我是全能的導演,我拍的是藝術愛情電影。」
「那宋言安呢?」朱理冷冷開口,聲音如霜刃。「你對他下手,根本不是因為劇本,而是因為嫉妒。」
黎鏡如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低下頭,像個失落的孩子,一字一句地呢喃:
「……那場戲,只有我和亭州。只有我們能對戲、衝突、淚崩……他是我主角。亭州的崩潰,該是留給我的。怎麼可以……讓外人插入?」
他抬起眼,語氣顫抖又執著:「那個宋言安……他不該靠近。他是沒收到通告的演員……所以,我讓他退場。」
這一刻,朱理忽然嗤笑:「說得冠冕堂皇。但你口中的藝術,不過是遮掩失控的工具,你這幾場謀殺,都只敢用替身製造不在場證明。」
他坐直身體,眼神帶刺:「如果是我,我會用時間差與邏輯佈置一切,親手結束目標,還能全身而退。」
這話讓黎鏡如愣了幾秒,才終於注意到這個人,跟其他人不一樣。他眼神亮了起來,彷彿在他身上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果然我的直覺沒錯……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你一定可以理解我……。」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看穿不代表讚賞,因為你這手法太過於幼稚!」
「是嗎?幼稚嗎…」他低聲一笑,像某種暗號。下一瞬,他手指一抖,把藏在袖口的藥丸迅速含進嘴裡。
日浩等人根本來不及阻止,黎鏡如已吞下。
黑暗。
他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純白。沒有觀眾,沒有掌聲,只有燈光與一面巨大的鏡子。
他走向鏡前。鏡中的人,是那個沉默冷靜的助理黎鏡如。
「……我死了嗎?」黎鏡如看到這樣怪異的景象,第一直覺反應。
鏡中人淡淡開口:「你正在獨演一齣《無人生還》。觀眾掌聲不在了,你只剩下自己。」
忽然聲音響起。那是夏亭州,也是融合他殺死的每個人聲音。
「黎鏡如,你的劇本太爛了,爛到不行。因為你不愛任何人,甚至你根本不愛自己。」
這時鏡面碎裂,無數片段從中浮現:他第一次失控的動手、他錯過的愛、他操弄的人們……全都在鏡面碎片上出現。
接著他一次次試圖重新導戲,改劇本、換角色,卻發現每一場排練裡,他都成了被殺的那個人。
無限次重演,無限次他無法翻轉。
這不是演戲,而是地獄審判。
現實世界,黎鏡如的身體抽搐不止,躺在醫療床上,監控腦波跳動紊亂。
方達站在玻璃窗外,手裡拿著報告。
「我們使用了虛擬感官儀器,現在他的潛意識現在已經具現化出來,當然包含我們暗示的部分。沒有想到他昏迷不醒,這種方式才有效果啊。」
日浩站在旁邊吸著奶茶,語氣輕鬆:「讓他判刑,他會覺得自己是在法院上上大戲,所以擊潰他的理智。....至少,他會一直以為自己還在地獄排戲,才是這種他最好的去處。」
朱理默默望著黎鏡如的身體,低聲吐出一口氣:「這樣真好,專屬打造的頂級五星地獄,無限流主角啊……。」
密室.拼字殺人案24(完)
醫院外的夜色深沉,時間一點一滴流過。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宋言安全身多處刀傷與骨折終於完成手術,人原本就沒有立即性生命危險,怕的只是致殘而已。
另外雖然宋爸宋媽,正在國外享受第N次蜜月旅行,恩愛歸恩愛,但並非無情之人。一大早得知兒子受傷的消息,立刻改機票、搭最快的班機趕回台灣。
一到醫院門口,看到夏亭州守在病房外、滿臉疲倦又掩不住擔心,他們不僅沒有懷疑,還直接認親....
「唉唷~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媳婦啦!亭州你真的好貼心喔~來來來,黑卡先收著,房子車子先給你現成的,婚房之後再說!」
面對突如其來的熱情攻勢,夏亭州整個人呆住,滿臉都是「我剛演完驚悚推理劇,我沒有想要立刻進入家庭倫理劇」的神情。
一旁前來探望的友人紛紛看好戲,沒人出手搭救,直到手術房的燈終於熄滅,主刀醫生走出來打斷了這場尚未成形的認親大會。
宋言安身上的傷太多,很容易有後遺症,所幸,主治醫生消息是好的。
雖然宋言安傷得很重,但比起余天恩重傷的情況,他已算是神明保佑,加上手術成功,這才讓整個氛圍得以這麼歡樂輕鬆。
但只有夏亭州知道,當時看到宋言安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時,他腦中唯一的念頭是:
「我是不是又保護不了喜歡的人了?」
他明明是當過法醫的人,明明有無數次應變與判斷的經驗,但看到宋言安的傷勢那一刻卻只剩「創傷性症候群」與「理智全無」。他以為自己冷靜,結果發現自己根本崩潰到分辨不出宋言安怎麼。
直到宋言安被推入手術室,他才意識到:
原來,我是真的喜歡這個人。
不是夥伴、不是案發現場的專業人士,也不是那個會在他旁邊出沒亂講話的狗,而是那個他放不下,放在心上的人。
深吸一口氣,夏亭州站在病房門前。步伐踩得穩卻不快,他在心裡排練了千萬遍該怎麼說話,卻感覺沒有信心上演這個真實愛情戲劇。
夏亭州推開門。
房內靜靜的只有一人。宋言安退了麻藥,眼睛睜著虛弱地掛著點滴,整個人縮在床邊角落,看起來像一隻剛被雨淋濕的濕笨狗。
一看到是夏亭州,他整個人像聽到主人腳步聲的狗狗一樣猛然想撐起身。
「你敢動,我馬上出去。」亭州冷冷地道。
言安瞬間又倒回枕頭,滿臉寫著:
我很好我沒事我絕對沒事但你為什麼一進來就罵我?
夏亭州看他一眼,開口:「你那什麼臉?」
「你來啦……你、你是來關心我的吧?」
「不是。」
「……」
「我是來罵狗的。」
「……」
宋言安氣息還是很虛弱,但是無法減少幼稚又中二氣鼓鼓地嘟囔:「我都被下藥還被綁架還滿身是傷了你還來罵我?」
夏亭州走到床邊,彎身,一把把他的臉按回枕頭。
「你一個刑警,一點警覺心都沒有,還敢隨便喝飲料?小學生都知道陌生人給的不能喝!你怎麼還敢——」
「是你給的啊!是黎鏡如說你準備的!我是因為相信你欸!」言安委屈巴巴。
「你腦袋有坑嗎?進來查案卻對嫌疑犯沒有提防心?你刑偵組組長當假的?」
宋言安:「……」這年頭的情緒勒索這麼高段位的嗎?
夏亭州罵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想轉身離開意思。
他靜靜看著言安的臉,目光一點點收斂。
「你要是……再出什麼事……」
話說到一半就斷了。他平常罵人的聲音很順,但一旦說到這種話,卻像氣卡在喉嚨。
「……我真的不會再理你了喔。」夏亭州低頭,額頭輕輕靠著他,語氣低了下來。
宋言安原本以為又要開始第二輪咆哮,結果居然出現這樣的話???立即砸進他心裡一樣,砰地炸開。
那一瞬間,狗狗宋言安腦袋裡直接冒煙了。這句不是告白,卻比告白來的震撼,說明夏亭州對於宋言安的在意。
他終於明白,這很像是夏亭州式的表達,如果夏亭州對你一點都不在乎的話,連罵你都懶惰,所以重點是罵人的人,就站在他身邊,未來也許不會離開啦!
他開心的很想大聲笑,但是被迫忍著嘴角的笑不敢笑太大聲,因為怕動到傷口:
「那……我要怎麼保證自己不要耍笨?」
「下次你要喝水、要吃什麼,問我就好。我管你。」亭州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坐下來淡定說了這句話。
言安嘴角翹了起來。
原來不是不讓喝水,是只讓他喝亭州遞的水,這是一種獨佔的宣言,像是說「你這條命,我包了」。
「這樣.....這樣算我們算....是...朋友了嗎?」宋言安看到跟自己這麼近的夏亭州,心跳快到連「生理監視器」開始發出警告聲,但是到嘴巴的話,卻只敢以「朋友」兩個字去說他們兩個人關係。
夏亭州失而復得這個傻狗男孩之後,就知道無法放開這個傻狗了。
下一秒宋言安嘴巴被夏亭州親吻住了。
頓時宋言安的腦袋爆炸了,甚麼反應都做不出來,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幹嘛時,夏亭州的吻已經離開了
「傻瓜,是男朋友啦....」
有人說,春天的第一場雨,可以洗掉不該存在的名字。
黎鏡如的劇本雖然落幕了,但真正的愛情戲,才剛剛上演。
外人看到夏亭州,也許是冷峻、有距離感的表演者;但他們不曉得,那份距離,是他親手築起的堤防,也是自我保護的外殼。那不是天性冷漠,而是創傷留下的習慣。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摯愛走進黑暗、消失在時間洪流裡,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敢太靠近、不敢太期待、不敢讓任何人走得太近,生怕一伸手,抓住的又是一場離別。
他不是怕愛,而是怕失去。
這樣的夏亭州,會選擇走進那場名為《密室》的綜藝,並不是出於表演的熱情,而是一種對自己的宣戰。那是一場必須走進去的雨,是他親手推開的門,宣告著:「我準備好走出來了。」
他不是迷信自己「天煞孤星」的體質,也不是命運自帶災星的宿命論者。他相信邏輯、信仰證據,是因為學習法醫時,外公教他一句話:
「法醫不能相信命運,因為我們是查明真相的人,絕對不能認命。」
當年母親過世,是因為長期過勞導致的急性肝衰竭,那不是誰的錯,不是誰的報應。不是命運選中了誰,而是現實壓垮了她。而他曾經會誤以為是自己造成的,則是因為當時有其他人演員搞壞了道具,母親對劇團的熱愛下太認真造成的結果。
那時的他年紀太小,太容易把別人的情緒扛在自己身上。他以為是自己的不夠好,沒有辦法幫助媽媽,讓媽媽熬夜工作。媽媽過世後,外公沒有責備他,反而用鑑識課程與解剖室,讓他一步步看見——死亡不是懲罰,是結束,是需要理解與接受的事實。
可惜這樣的幸福沒有延續,他永遠忘不了那個畫面——
外公倒在地上,血從額角流下來,一動也不動。
那是夏亭州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時間凝固」的瞬間。
那天早晨,他只是去幫外公買他最愛的黑咖啡和熱起司可頌。回來時,才發現那扇半掩的浴室門內,傳來水聲和玻璃碎裂聲。他衝進去時,外公已經倒下,臉朝牆角、嘴唇蒼白,地板上溼滑一片。他顫抖著將那瘦削的身體翻過來,血染紅了他整個手掌。那時他才十六歲,眼淚卻流不出來。
「我應該早點回來的。如果我在,外公就不會摔倒……」
那一瞬間,他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他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全世界唯一肯聽他說話的人。
從那天起,他從一個充滿愛與接納的家,墜落到陌生國度裡的無人之境。
他的母親已經過世多年,外公走後,他只能回到當時法定監護人的國內家庭——那個家庭根本不願承認他的存在。他的學歷、語言能力、醫學背景,全都被忽視。他明明在歐洲完成了高中,甚至已經獲得數間大學寄來的預備錄取通知——包括一間全球頂尖的法醫專業大學,甚至願意為他安排跳級課程。
但那時的他,拒絕了。
他不是不想走那條路,而是當時的他無法承受悲傷了。
他想:「我這種人,就算學會解剖全世界,也救不了最愛的人,那學那些有什麼用?」
從一個有三個父親(母親、外公、陳爸)愛著他的世界,落入一個連「名字」都要被抹去的冷漠環境,他開始相信沒有人會為他停留。
他封閉了自己,躲在學校角落,隱藏所有過去。
但書還是他的習慣。他翻著外公留下的解剖學資料、閱讀最新的研究論文,只為讓自己不至於徹底崩塌。那些原文教科書,他抱在懷裡像護身符,卻也因此成為班上的「異類」。
有人覺得他裝模作樣。
有人說:「國中生拿什麼專業書?看得懂嗎?唬誰啊?」
有人當著他的面,把他一頁頁的筆記撕掉,把書丟進廁所。
那一刻,他沒忍住,他出手了揍了對方,毫不留情。
結果就是,他成了學校紀錄裡的「問題學生」,退學。
沒有人問過他為什麼會打人。也沒人在意他原來早已完成高中學業、只是因為監護權轉交問題而被「誤安置」進錯誤的教育體系。
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屬於哪裡。
那時的他,像一具會走路的空殼,只剩下外公教他的那些技能還能讓他保持理智。
原本他只剩「專業」這個護身符。但這個護身符,卻在一場霸凌中,被強行剝奪。
他沒有再申訴,也沒再回去。滿18歲之後,只是悄悄地離開那個城市與家庭。
那段時光,成為他心中無聲的斷層,然後為了讓自己感覺活著而進入演員這行。
不提、不碰、不說,卻深藏在每個選擇之後,他對名聲的不在乎、對榮譽的無感、對愛的遲疑,都從那裡來。
直到遇到言安。
這個人不怕他不說話、不怕他皺眉、不怕他難搞,甚至……不怕他拒絕。
他像一隻尾巴甩不停的傻狗,一次次撞進亭州的心門。一次又一次撿回對方,每次都覺得自己會後悔,但每次都後悔的是如果沒能再見到那雙眼睛。
亭州才發現,原來那道門不是鎖住的。只是太久沒有人願意敲進來。
也是那份療癒守護,讓夏亭州成為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守護者。
那隻傻傻的狗狗、被他罵還會笑、傷成那樣還逞強、明知道他冷淡還不走的人。
那不是什麼奇蹟,也不是偶然。
而是一種選擇。
夏亭州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會演戲的人,無法奢求被愛;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如果有一個人,願意為他停留,那他也會用所有力氣去守住那個人。
因為亭州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被拯救的悲劇角色。
他是自己故事的主角,是那個能夠讓雨停下、讓陽光透進來的人。
這場戲,他不會再演成一場錯過。
亭州會演完。
這次,不是為了角色,不是為了觀眾,而是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願意等他走出陰影的人。
77日常中.犯罪論壇00
空氣裡是咖啡豆剛烘焙完的餘味,混著木質地板長年不見光的清冷氣息。天光還未完全滲入咖啡廳內部,櫃檯上的那隻橘貓縮成一團,鼻翼微張,呼吸聲輕得像風。
但地下層的氣氛,與樓上一派平靜截然不同。
地下一層的門鎖是三層加密的生體識別系統,一旦關閉,這裡就成了與外界隔絕的絕對情報地。
賀日浩穿著寬鬆家居棉衣,肩披一條灰色毛毯,半斜躺在老式轉軸皮椅上。螢幕前的他,眼神落在正慢慢展開的銀色虛擬信封上。那是一封來自「世界犯罪學精英論壇」的電子邀請函,螢幕中央顯示著:
「報名截止時間:本週六晚23:59」
他嘴角一勾,輕聲嘆息。
「雖然以結果來說,我們跟夏亭州的互動是正面的,至少他願意接受我們的聯絡……但啊……」
日浩低聲道,語尾有些拉長,指尖轉著手上的冷掉咖啡杯。
「但該死的宋言安那個笨蛋受了重傷,需要人照顧,你也不好現在就開口,讓夏亭州離開去出席論壇對吧?」
坐在他對面的楊常笑語氣淡淡,卻一語中的。他手裡拿著咖啡壺,替日浩續上剛剛才研磨煮好的黑咖啡,順手也幫自己倒了一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只有鍵盤閒置後的冷光閃爍聲與咖啡香靜靜在空氣中蔓延。
「我們團隊什麼人才都有……情報、駭客、分析、語言、心理學,連爆破都能找人來協力……但就是沒有——」
「法醫。」常笑補完,將杯口輕貼唇邊,語氣像是在陳述事實,也像是下結論。
「而他的專業,剛好將我們的團隊不足補得很漂亮。天生適合靠細節與直覺破案,也夠冷靜。」
日浩說這句話時,舉杯朝常笑晃了晃,彷彿慶祝,卻沒真的喝下。
常笑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說到底,這麼關心他,還是因為你其實也在考慮當個電燈泡……」
「這就是讓我煩惱的地方。」日浩回得很快,但手指轉杯的動作卻沒有停。
他轉移話題:「你也是,幹嘛連續三天沒回自己家?就在這裡窩著陪我?」
「怕你一個人看資料看到發瘋。」常笑低聲笑了下,眼神沒離開日浩的臉,「還有我習慣了你亂來,所以陪你亂來。」
日浩終於放下咖啡杯,側過頭:「你現在這種語氣,感覺會做甚麼喔。」
「我現在這種語氣,就是在告白。」
日浩一怔。
下一秒,常笑已經俯身,在他還沒來得及回應之前,直接吻了下去。
咖啡的苦、螢幕的光、地板的冷,以及心臟莫名加快的節奏,全都在這一個瞬間交疊成靜止片刻——
然後突然,門被推開一點縫,賀仲年探出頭來,一臉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頭髮亂翹,聲音還帶著點鼻音:
「舅舅……你房間燈整晚沒關……常笑哥又不見了……」
他話還沒說完,眼神掃進房內,正好看到日浩和常笑肩並肩坐在沙發上,一人披著毛毯,一人端著咖啡。氣氛很粉紅泡泡,特別是常笑還一手搭在日浩的椅背後,親吻的姿勢自然到是那種「穩定交往兩年,家長知情」的樣子。
仲年眨了兩下眼。
「……我是不是沒醒?」
他低頭看看自己腳邊的拖鞋,懷疑剛剛可能是夢遊。
常笑迅速想把毛毯往自己腿上扯,結果扯不動——因為日浩根本沒要配合,還挑了挑眉,淡定道:
「你醒著,仲年。」
「……那你們現在是在幹嘛?」
「討論論壇參加人選。」
仲年:「……你們要討論多久?討論到……舌頭也要用?」
常笑:「……!」
日浩:「喔?你現在年紀輕輕,就開始管舅舅的戀愛進度了?」
「不是啦!」仲年撲通一下進了門,尷尬地抓抓頭,「我只是……呃……如果你們在一起,我…是不是…就..靠...我輸了?」以為自己戀愛的進度會跑到舅舅前面的,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日浩、常笑:「蛤?」
仲年小聲嘀咕:「就你們這種拖拖拉拉的都能在一起……那我現在還只是單身不是顯得很丟臉嗎?」
他說完後馬上後悔,轉身想走:「我、我去抱小咘菲睡覺!」
日浩在後面叫住他:「欸,你不是說我房間燈沒關?」
「對啊!你們房間的光一直透到我房間來,我還以為小咘菲跳上書桌,踩了電腦控制鍵盤才沒關燈……結果是你們在,幹!」仲年惱羞成怒地補了一句。
日浩不動如山,還好心問:「要不要幫你想一些戀愛的策略?」
「我不稀罕你們的招數啦!追人我自己來!」仲年轉頭,臉整個皺成一團,氣得像一隻炸毛小貓
砰!
門再度被合上,這次還伴隨著一聲「哼!」。
屋內一片靜默,只有螢幕上那封「世界犯罪學精英論壇」的邀請函還閃著光。
「……你說我們要不要也給仲年找個對象?」日浩端起咖啡,輕聲說。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喜歡誰?先讓他消化完我們的戀情再說吧。」常笑撐著額頭,無奈笑出聲來,他當然知道仲年親愛的舅舅又在惡作劇啦!
屋內一片靜默,只有螢幕上那封「世界犯罪學精英論壇」的邀請函還閃著光。
情侶之間說說笑笑,日浩點開第二封信件,是青林大學寄來的,氣氛瞬間變冷。
📌 主旨:青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邀請函
✉️「鑒於您在犯罪學應用領域之貢獻與實績,誠摯邀請您擔任本校代表,出席世界犯罪學精英論壇,發表相關研究成果……」
「……我寫『廣告殺戮理論』的時候,是誰逼我停學、說我誤導大眾?」他冷笑一聲,毫不掩飾不屑
「這不就是他們很平常的表現嗎?完全無視我們兩個人的指導教授抗議,硬在校務會議通過?最後一票,是我們親愛的校長親自加碼。」常笑一邊喝咖啡,一邊淡淡接話。
「現在又想拿我當招牌,掛名送去國際論壇當‘學術光榮代表’?婊子立了個牌坊還不夠,還想用我的手擦亮它。」日浩用力關掉信件,語氣裡滿是不屑。
常笑沒急著勸,只問:「所以你打算怎麼跟學校談判?」
「常笑果真了解我,當然是可以訛詐多少就是多少...。」日浩捏捏常笑的手掌,表示親暱。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法醫,專業又能應對國際現場,可以應對很多狀況……」日浩語氣緩了下來,「最好還有媒體話題性,能吸住目光。」
怎麼辦?他們原本的人選是夏亭州,但是看樣子他們現在不忍心打破平靜,防害他人戀愛天誅地滅。
商量的結論,兩人去醫院找夏亭州推薦人選。
亭州聽完後,隨手把手裡的宋言安沒有吃完的水果收到盤子上,淡淡開口:「如果你們想找的是話題性、實力、還有……人設強大到能壓場的法醫。」
他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高泰已。
「泰國籍、精通多國語言,現任法醫顧問、前醫學院高材生,實作解剖超過四百具遺體。曾任泰國皇家刑偵局顧問,國際案件協力人員,是我外公名下高材生,我的學長。」
「……這名字我聽過。」常笑皺眉,「他好像演過戲?」
「不只演過,還爆紅過。」亭州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笑意,「你們現在網路上還能搜到他BL神劇《血色浪漫》。只是後來他的CP翻車了,他被連累到,後來算是半退出演藝圈,現在就很難出現在媒體了。這幾年人到處跑,去各種太平間裡找屍體研究了。」
日浩忍不住扶額:「…這是什麼奇怪的描述。那請問我們有可能找到他嗎?」
「我有他LINE通訊碼,但有三個多月沒聯絡上了……最後一次收到他的訊息,他人在邊境參與一場跨國走私器官案件調查,他試圖找出器官們的主人。」
「……」日浩和常笑對望了一眼,彼此心裡都有個共識:這人一定是能用,但也一定難搞。
【日常與密室作者的話】
終於把密室序章寫完,而下周開始進入日常的最後篇章《犯罪學國際論壇》,也許這一連載就會到明年了,因為裡面至少有五案,而且還會穿插密室單元。
寫密室是因為這是非常完整的一個愛情故事,之後可以寫或這不寫都可以,當然會繼續有密室的部分,不過會先把犯罪學論壇寫,然後中間寫個密室綜藝插播,這樣至少不會硬到底。
大概八萬多字的短篇故事,算是一個小嘗試,未來日常中依然會有不同主線CP,出現在故事當中,奇特的刑案與一起辦案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