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想不起來,後來的他們怎麼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那年總下著綿綿細雨的春天。
她已經快兩週聯絡不上他,從本來的既擔心又焦急,漸漸轉化為絕望。
原來他還是有去上課。
如果她想,她還是可以打探消息的,只是她不願意這麼做。
他們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從別人那邊才能知道。
所以在這天,她從清晨待在他的住所外面,等著。沒考慮到下週就要考試了,她決定,就等著不回家。
就算外頭的天氣有點惡劣,還是偶有足以讓人瑟縮的冷風。
「妳在這裡做什麼?」一個醇厚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
她抬頭一看,是那張讓她想念的臉,完整地在她的瞳孔裡出現
「我只是想,你怎麼了,我撥電話給你沒接,訊息也沒有回,你沒事吧?」
「我沒事。」說著他還想往前走。
「那是怎麼了?為什麼都沒有理我?」她一個箭步向前,就擋在他前面。
「我很擔心你,有什麼事不說嗎?」她顯得急迫。
他是知道她的個性的,總是非要一個答案不可;就像每次考卷報告發下來,她總是跟老師討論得起勁。
可是,人跟人的關係,哪來這麼多答案。
他靜靜的看她,她憔悴的臉還有不放棄的眼神。
他不知道為什麼笑了出來,他還是沒有移開目光。就像過去他戀戀不捨的看著她一樣。
「當時我只是想試看看,沒想到妳竟然會這麼喜歡我。」
「我不知道要再跟妳說什麼,先不要聯絡了。」
那些話像一根根細細的刀針,戳進她的心窩,崁在那裡。
戀愛關係不會只有皆大歡喜或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劇本,可是,她沒有想過這種結局。
她真的完全想不起來接下來怎麼了。
可能是淋雨太久又沒睡好,在要大考的關鍵時刻,她發了一頓高燒。
斷斷續續的高燒又退燒,折磨了她一個星期。
這段時間,她恍恍惚惚的看到她的家人都在身旁心急如焚,要好的同學也輪流來看望她。
但就是沒有他。
她很想哭,可是她流不出眼淚。
燒退了,卻講不出話,可能喉嚨太乾涸。
大病初癒,她還是一直躺在床上,還是沒有講話,常常看著窗外發呆。
她忍不住想,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在全力以赴嗎?
然後,她寫著,我可以先不要去學校嗎。
爸爸媽媽哪還管得了現在就是大四下,不去就不去。
家裡的人火速幫她辦了休學。
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學校、在同學面前。
她哪裡都沒去,就只是待在家。
可是她一直睡不著。
白天的她看了很多書,聽了很多音樂,她想讓自己多做一點事,晚上會比較好睡覺。
可是沒辦法,她一直常常反覆夢見那些場景,還有過去,他總是看著她微笑的臉。
她受不了了,不然喝點酒吧。
一開始遮遮掩掩,在便利商店買了幾罐啤酒。喝完之後果然頭暈暈,比較好入睡;漸漸地,這樣的酒精濃度已經滿足不了她。開始有各種烈酒的出現,最後變成,沒有喝酒,她的手會抖。
一樣是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夜晚,哥哥將不省人事的她扛回家,只是酒精在胃裡翻滾得難受,她一時間沒忍住,往地上全部吐了出來。
一直吐一直吐,胃袋一直被翻攪著,像是找什麼東西,身體感覺都要被清空了。
她想著,如果記憶也能被一掃而空,哪有多好。
她疲軟的攤在沙發上,眼角還有眼淚,她愣愣看著哥哥在幫她脫鞋子拿包包。
然後,她的媽媽,手裡拿著報紙,不發一語的、熟練的,先把把那些嘔吐物抹住、包起來,然後再拿抹布跟拖把清潔。
所以每一次,媽媽都是這樣在幫我清潔嗎。
這是那個總是對她很嚴格,要求她各種生活習慣,又總是嘮嘮叨叨的媽媽嗎。
她恍惚的想。
「肚子餓了嗎,妳要不要吃麵,我去煮給妳吃。」
媽媽語帶哽咽,但還是沒有責怪;轉身時,偷偷用手抹去了眼淚。
那一幕像一盆冰水,直接又毫無保留地,往她頭上澆。
終於好像感覺到了什麼。
她搖搖晃晃地,走向媽媽,一把抱住。
「媽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