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雜念,它不算想法,卻像是剛脫離宿主的寄生物從想法的身體中間破穿。可憐的想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破穿了。
在被破穿前,想法它也只是寄生在一個人身上。也可能這人正在消磨週末。想法它,想的是紫色。
紫色,可見光譜一端,中性,酷。queer? 不,就是酷。
(想法是很龐大的概念生物。構造類似有機生物中的菌類:偶爾叢狀分佈在不同人身上,更主要是分佈在人和他想到的物中間。只要關聯的形狀一致,就構成拓撲上的一致,就是想法叢生的一部分。)
紫色在手機殼、在水溝蓋/舊衣回收箱/路燈腳座螺絲、在某棟大樓門口的樓梯飾燈。因為約莫半年前紫色出現了,有人去塗抹它在公共空間中。不危及安全和美學的那種公共藝術品據說有其不浪漫的構成(同一間海外工廠製作/生產線/形體只做修改/審核對創造性的……)而紫色。
而紫色,不像這些那些在社區庭院的幾何雕塑。紫色就是出現,似乎還是經由某位戴著大帽子的女士用畫筆畫下來,在各種公共空間的小鉚釘、小金屬上。
幾分鐘前這個人低頭看著機車的排氣部件附近,有一抹一樣紫的紫色。想法就是這麼瞬間攀爬到這個人身上的。
一抹雜念,它是:看著油表的眼睛覺得:是幾天前加油的:約莫三天前加了:97元:會這麼快消耗掉三分之二嗎?要等明天週一報帳再加嗎?最近輪胎破了跟這消耗速度有關嗎?山路車少的耗油代價嗎?雜念來自?看著油表的眼睛?
可憐的想法,就這麼被雜念穿胸而死。雖說它叢生類似菌類,但一時間只在一個人身上而輕易地被雜念破胸而亡,也是概念生命體的莫可奈何。
想法的尸身用盡全力寫了字紀錄自己。想法在消逝前,通常會操控人的手,去寫字。
正想著,卻突然有人打電話給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