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愛過嗎
(蘇的視角)
我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我們遲早會有一段故事。
烏黑柔順的長髮,全黑長洋裝,深 V 一路開到肋骨;身上沒什麼飾品,卻戴了一副鑽石流蘇耳環——在人聲鼎沸的 after-party 裡,她讓蜂擁的人群瞬間透明。
那是朋友活動後的續攤。
音樂吵得要命,非得把耳朵湊到嘴邊才能聽見人聲。
我遠遠看見她和朋友談笑,便故作鎮定地走過去,拍拍朋友肩膀:
「欸,好久不見。」
朋友一臉驚喜:「哇,你怎麼會來?」
接著轉向她,熱情介紹——
「這是我朋友,琳。剛畢業,還在找方向。」
「這位是蘇,搞藝術的——」
「搞藝術?」朋友笑罵,「拜託,他超有名的,你不知道嗎?」
她淡淡一笑,湊近我耳邊,用剛好的距離、剛好的音量說:
「我知道你。你好呀,大藝術家。」
那一句像電流竄過背脊——語氣淡然,親切卻不諂媚。
和我遇見的大多數女生都不一樣。
我忽然好奇: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模樣的靈魂?
房子裡總掛著一絲讓人心安的味道,我說不清那是洗衣精還是她的香水,或只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氣味。那三天我活得像一隻被釋放的野獸,咬住了什麼就不願放口。
她太不像我以前碰過的女人。
她大方坦白,卻又像狐狸一樣藏著心思。
她說話時喜歡盯著我看,但又假裝不在意。
她那副「我不會動心」的模樣,讓我開始動心。
我們什麼都沒說,但心照不宣地進入了一場地下戀愛。
我以為她會在跨年夜跟別人去玩,沒想到在人海中她還是找到了我。是她刻意的,我知道。也知道她不會承認。她一邊嘴硬說「朋友剛好想去那買酒」,一邊眼神閃爍像個偷吃糖果的孩子。那一晚她蹲在草地上跟我講幹話,說「靠一次五百」,我笑到肚子痛,卻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被她收服了。
我不該讓她進來的,不該讓她靠太近,但我還是讓她進了家門。看著她在沙發上慵懶的躺著,什麼都不說地靠在我身邊,我開始有種錯覺——是不是其實我們可以這樣過下去?不公開,不承認,卻私下親密到不像話。
但這不是她說的「魚水之歡」,也不是我說的「玩玩而已」。
我記得她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手指繞著我胸口;記得她靠著我睡時,會在半夢半醒間嘟囔我的名字;記得她那雙眼睛,像是藏著一整部電影,等著我翻拍。
那三天,我沒拍照,沒紀錄,什麼都沒留,但每一格畫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離開時又帶走了一把傘。
那一刻我想問她:你是真的忘了帶?還是捨不得走?
她沒說,我也沒問。
我只是點了一根煙,對著她剛坐過的位置發呆。
我們都像在演戲,一場關於「不愛」的戲。
但眼神騙不了人。
她看我的方式,跟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我也一樣。
我只是不確定,我們這種故事,就算再走久一點,也只能叫做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