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撐過風雨,餅香不散(二)
典禮中,主持人隆重介紹這位年度設計首獎得主林建業。他穿著簡單素雅的西裝走上舞台,收下獎盃後,在燈光與掌聲中,開始他的致詞:
「擁有今天的一切,我要感謝我的家人:外公、外婆、母親還有妹妹。」建業話一停頓,眼光轉向座位席的家人們;順著建業的手勢,鎂光燈也瞬即捕捉到他的家人們。「我非常感謝我的母親,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背負著單親重責的她,從我還是小學生,她就一邊在廟埕擺攤、一邊照顧我和妹妹。她一人當兩人用,既是撐傘的爸爸,也是點燈的媽媽。白天是戰士,擋下所有風雨;夜裡是護士,替我們療傷。我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因為有特別的背景,而是因為有她無怨無悔的照護。」
他深吸一口氣,眼眶早已泛紅:「母親就是我倆一輩子的貴人,雖然她只是一個賣車輪餅的婦人,這輩子,我要讓她一生平安快樂。但我下輩子還願意當她的兒子,奉養她、孝敬她!」
說完這段話,他聲淚俱下地將獎盃高高舉起,再度轉身望向觀眾席上的母親。
全場拍手叫好,此時竟也有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秀琴哭了,莉莉也哭了,外公外婆更是激動得相擁而泣。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被人指指點點的小人物,而是海內、外,萬人矚目的焦點。
隔天,各大報章、媒體,都以頭條新聞,爭相報導這感人的一幕,標題「設計新星感人致詞,車輪餅媽媽淚灑現場」、「油麻菜籽—車輪餅琴仔」、「琴仔,從車縫線到車輪餅的人生路。」更是刻畫出琴仔的堅毅與韌性。
會後,記者湧向建業和他的家人;婆家人也擠上前來,特別是老太婆,迫不及待地拉起建業的手:「阿孫啊,阿嬤就知道你最聰明、最厲害了!」還不忘時時,將自己的臉轉向鏡頭。
記者也是聰明的;
這種正向的頒獎典禮,沒必要挖人家八卦。所以沒人拍攝她!
記者觀察建業並沒有搭理她,就知道她不是重點!也沒有人去搭理一旁的開成一家人!
記者問秀琴一路辛苦的感受,她只是笑笑地說:「我兒子比我會說話啦。我哪有他說的那麼厲害,我就是盡最大努力,將他們扶養長大。其他的,都是他們自己爭氣得來的。」
這場記者會,也打響《車輪餅琴仔》的名號,特別是新研發的「雙餡口味」、「麻糬爆漿」、「芋頭起司」口耳相傳、供不應求。美食節目更是聞風前來,拍攝排隊人潮,以及各種口味的車輪餅。每當有美食節目邀請秀琴,上電視專訪,她既不好意思出面,又不能拂了人家的美意,所以會讓女兒拿著餅,去錄影現場請主持人品嘗;女兒在節目上,總是驕傲的說:「這是我媽媽的車輪餅。」
秀琴靠著一雙手、一個攤子、一份決心,將一家三口的生活從泥沼中撐了起來。
那熟悉的餅香,依舊在廟埕大樹下緩緩飄散,如母親的手,溫熱不減;如他們的人生,再也不怕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