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我幾乎是吼出聲音。
身後傳來沉重、濕響的拖行聲,伴隨鐵鏈摩擦石壁的刺耳聲響,像有東西在追。
林芷瀅回頭開了一槍,火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什麼都沒有。
但呼吸聲沒有停下,反而更近。
直到我們衝出坑口的那一刻,陽光灑下來,冷氣瞬間被切斷,聲音全消失。
我跪在地上喘息,林芷瀅握槍的手還在顫抖,但眼神依舊死死盯著坑道口。
「妳有看到了嗎?」我低聲問。
她沒立刻回答,慢慢收起槍,聲音壓得極低:「我..聽見了。」
坑口後方一片死寂,連蟬鳴都像被掐斷。
我們對視一瞬,都沒有再開口。
林芷瀅先起身,快步朝車子走去,腳步卻明顯不穩。
我緊跟在後,仍能感覺背後那股「目光」貼在頸後;那種冰冷、黏稠、讓人呼吸發顫。
途中她沒有回頭,只在經過一段泥地時停下半秒。
泥土鬆軟,上頭印著凌亂的新鮮腳印,像是第三個人才剛從坑裡離開。
「走。」她低聲說,快步跨過痕跡。
車門甩上的聲音,在狹小車廂裡顯得格外沉悶。
窗外陽光刺眼,可我渾身的冷汗還沒退。
林芷瀅坐在駕駛座,一言不發。
她的指節因長時間握槍而發白,貼在方向盤上,呼吸卻控制得極穩。
她看起來冷靜。
但我知道,那不是完全的鎮定,而是被迫壓抑的反應。
「妳剛剛…有聽見了吧?」我打破沉默。
她沒有馬上回答,只把安全帶拉好,目光盯著後視鏡,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什麼東西跟出來。
「我聽見……『聲音』。」她終於開口,「但不代表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以為我在編故事?」我的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抖。
「我不知道。」林芷瀅轉頭盯著我,那眼神像審問嫌犯,
「我只知道那坑道裡有人動過手腳。」
我愣住。
「你注意到牆壁了嗎?」她繼續說,「符號刻痕很舊,但旁邊泥土有新的鏟痕。」
「還有入口。石塊排列不對,最近有人搬過。」
我的腦袋一瞬間清醒。
不是只有「怪聲」而已。
有人還在裡面活動。
「是誰?」我喃喃。
「不知道。」她語氣依舊平靜,
「但不是普通人。刻意清理過現場卻留下新鮮痕跡。」
車內空氣瞬間凝固。
「你想調查下去?」她忽然問。
我轉過頭看她,那雙眼睛像在衡量我的價值,也像在判斷我要不要被排除。
「我想找到真相。」我艱難開口,「我爺爺…他可能跟那裡有關。」
「還有你父親。」她語氣裡聽不出情緒,但每個字都很重,
「江樹聲,你知道他比你說得還多。」
我呼吸一窒,手指死死扣著褲縫。
父親昨晚的瘋言瘋語一瞬間湧上腦海。
「…他不會告訴我的。」我低聲說。
林芷瀅盯著我幾秒,像在確認我的誠意。
最終,她轉回前方,發動引擎。
車子重新啟動,我們都沒說話。
只有輪胎壓過碎石的聲音。
我以為她會開回市區,但車子在坑道外的岔路口停了下來。
「再回去一次。」她忽然說。
「什麼?」我瞪大眼。
「剛才被嚇跑了,很多細節沒看清。」她深吸一口氣,
手指敲了敲方向盤,「要調查,就別怕第二次進去。」
她側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像鼓勵,而是冷靜地告訴我:你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