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用 Zoom 面試，到時候記得上線
線上會議軟體，主流莫過於 Google Meet、Cisco Webex、Microsoft Teams 和 Zoom
但此類軟體，全都有隱私缺陷
先看圖再說
保障隱私的會議軟體替代品
製圖：移幣 aka 我
FOSS 指免費開源軟體 (Free and Open Source Software)
non-profit 指不以營利為目的
欠換產品
Google Meet
這就不用提了，Google Meet 無端對端加密，官方能取得會議資料
會儲存地理位置，IP、參與者名單、通話時長等 metadata，近期搜尋的聯絡人也會記錄
且 Google 素行不良、服務又不開源，難道它講什麼我們就信什麼？
# 詐騙都沒那麼容易取信
Microsoft Teams
微軟不遑多讓，預設蒐集用戶影像、音訊
Metadata 幾乎全拿，用於廣告行銷、和夥伴 (e.g. Meta)共用
# 還會結合第三方來源，取得你沒給的資料
對「資料如何用於 AI」也很不透明，是否以之訓練模型很難說
微軟的劣跡和 Google 同個等級，難道還不換？
Zoom
這就更精彩了
前幾家是「官方會濫用個資」，但獨佔那些資訊 (路人無法取得)
Zoom 除了自己拿，還附贈一堆漏洞，毫無安全性可言
- 惡名昭彰的 Zoom bombing (Zoom 炸彈攻擊)，指未經授權的使用者亂入會議
不速之客能劫持更高權限，恣意踢出與會人、播放各種惡意內容
- 安裝檔未經授權就會在背景運作、允許惡意程式碼注入 (故被台灣政府禁用)
# 台灣非特例，美國、德國等多方，都有學校、各級機關禁用 Zoom 的案例
事件說明，可略
技術上來說，Zoom 繞過 Safari 安全網，暗地埋設後門
Mac 用戶下載 Zoom 並執行時，會一併在背景啟動 localhost server (本地伺服器)
瀏覽網頁時，若有 iframe 嵌入 Zoom，且裝置相機未鎖定
鏡頭便會被自動打開、同時將你拖入會議
不僅如此，即使拆除 Zoom 應用程式，本地伺服器仍會存在
甚至在背景「偷偷裝回」Zoom，簡直就是惡意軟體
連蘋果都罕見採取行動，發佈自動更新將 Zoom 背景伺服器拆除
# 此類更新會自動下載，用戶毋需做任何事，以往多用於排除惡意軟體
加上未經用戶同意就與 Google、Facebook 分享資料，賠上 8500 萬美元
- 原本說用 AES 256 做加密，卻被踢爆只用 AES 128，公然謊言行銷
簡單說就是加密金鑰強度差異，但資安為「非黑即白」
「強度不足易被破解」形同沒做，就像關了家門卻沒鎖上
你說「我有關門哪！」，東西就被偷了誰管你有沒有關門？
更糟的是，此舉誤導用戶產生「安全的錯覺」，可能致使機敏資料流出
即「你以為門鎖了，所以把鑽戒、金條放桌上」，徒增被盜風險
若你知道門沒鎖，貴重物品還會亂放嗎？
值得一提的是，Zoom 雖於美國上市，但在中國有三間公司、700 多位員工
部分伺服器設於中國，也曾將資料送中
簡言之，就是美皮中骨的假面公司
若美國政府要求，Zoom 會配合交出用戶資料
# I.e. 貼心提醒，稜鏡計劃就是美國國安局伸髒手進美國企業搞的
中國政府也能干涉，例如停止 64 學運領袖帳號
Zoom 是家「結合中資、美帝一切缺點的公司」，厲不厲害呀？
軟體安全性漏洞，說是無心之過也罷
誤導行銷、政治干預、個資濫用、後門埋設...，顯然是蓄意為之
如此惡質的公司，能不換嗎？
Cisco Webex
Cisco (思科)同樣是美商，收購 Webex 後維運該服務
隱私政策稱不上透明，卻很愛用「安全」、「隱私」當行銷口號
蒐集哪些資料、metadata，拿個資來做什麼、與誰分享，都不清楚
Cisco Webex 也出過安全性漏洞，瀏覽器外掛、亂入訪客、ID 保護...
所以才叫「Cisco Webex，思科 - 違背個資」
雖沒 Zoom 嚴重，漏洞也多已修復
看在不透明隱私政策、非開源、美企的份上，仍該換一下
怎沒提蘋果 Facetime？
Apple 也是美企，但預設端對端加密、蒐集有限度 metadata
# Metadata 包括如何時通話、通話多久等
官方隱私政策說明，最多保留 30 天
不值得推薦，但也沒到欠換的程度
# 果粉可以歡呼了
替代品們
MiroTalk
MiroTalk 是社群自發建立的專案，開源、重隱私，且無須下載 app
仰賴 WebRTC (Web Real-Time Communication)技術，用瀏覽器即可
免帳號、免登入、免瀏覽器外掛，支援各大平台 (有瀏覽器就行)
伺服器僅確認與會者、讓用戶得以對接，之後就採對等網路 (peer-to-peer, p2p)通訊
簡單來說，就是伺服器當月老，幫用戶牽線便功成身退
用戶彼此私下聯繫 (p2p)，和伺服器再無瓜葛
因伺服器不儲存資料，媒合完資料就消失了
# 即 STUN server (Session Traversal Utilities for NAT)
通訊層加密、p2p，達成端對端加密
擔心伺服器被駭怎麼辦？
別怕，端對端加密能保護會議內容
p2p 讓參與者對接後，根本沒伺服器的事
若擔心 metadata 被儲存，可自架伺服器
缺點是 p2p 靠與會者互傳資訊，人數上升時負載會暴增，較適合小型會議
MiroTalk 作者早就想過，於是他開發了多款變體：
# 以下依「人數少到多」排列
- MiroTalk c2c (Cam-to-Cam)：專為「一對一視訊」打造
- MiroTalk p2p：上文介紹者
- MiroTalk SFU (Selective Forwarding Unit)：用戶將資料傳到 SFU 伺服器，由伺服器選擇性 (selective)轉發給特定與會者
適合中大型會議，靠伺服器解決前述負載問題
# 建構在 Mediasoup 上，亦可直接用 mediasoup
- MiroTalk bro (
brotherbroadcast)：由單一廣播者發訊，其餘人口僅收聽
廣播、單向傳遞訊息時可用
若想靠帳號管理使用者，亦可架 MiroTalk WEB 平台以實現
各種場景都能應對，功能十分完善
缺點：
- 還沒找到
MiroTalk 也支援 iframe 嵌入網頁，對前端開發者很友善
點擊連結、發起通話，即可使用
夠簡單吧！
BigBlueButton
BigBlueButton 直翻大藍鈕 (縮寫 BBB)，2007 年加拿大學界推出的開源專案
開發者覺得
發起線上會議，應像按下一顆藍色大按鈕一樣簡單
按下藍色按鈕發起會議
目標受眾是教學者，例如學校老師
主要功能：
- 線上會議
課堂也能算一種會議，對吧？
- 螢幕分享
若無法分享螢幕，還要它幹嘛？
- 白板
除了基本繪圖、擦除等功能，亦可和學生協作
老師能個別輔導，讓虛擬課堂更逼真
- 分組討論室 (Breakout Rooms)
主持人能創建討論室，將參與者分派入小組進行協作
才不會所有參與者在同個空間討論，人多嘴雜互相干擾
且討論室內能共享筆記、白板，儼然獨立小型會議
討論環節結束時，再將眾人拉回大會議室
# 可設定討論時長，時間到由系統自動終止
- 私訊功能
可傳悄悄話給特定與會者，例如小情人同學
- 匿名投票
可用於課堂互動，多選題也支援
- 學習分析儀表板
不開攝影機、不時刻緊盯，仍可掌握學生參與度、學習成效
# BBB 和許多學校的線上平台「moodle」相容，可無痛整合
缺點：
- 無端對端加密
但伺服器可自架，若機構擔心安全問題，自行維運內部服務即可
# 有其他機構為 BBB 開發端對端加密，不過原始碼似乎不見了
- 架構龐大，稍嫌笨重
若只想和朋友視訊、三五人線上開會，整套系統未免太臃腫
- 有技術門檻
企業內部遠端會議、教育機構線上教學，不妨試試 BBB
brie.fi
德國社群開發者創立的專案，開源、非營利，讀作 briefing (拆成 brie.fi/ng)
若要衍生閉源產品，可購買白標 (一次性付 499 歐元)
原理和 MiroTalk 幾乎一樣，靠 WebRTC 直接用瀏覽器通話
免下載、p2p (對等網路)，伺服器可自架 (而且很簡單)
也因對等網路、通訊層加密，達成端對端加密
但沒擴展出其他版本，僅適合較少參與者的會議
缺點：
- 不適合太多人的會議 (e.g. 二三十人)
不知為何明明設計給瀏覽器，官方卻開發了 iOS app
直接點連結發起會議即可，應用程式實則多餘
Nextcloud Talk
又是老面孔，Nextcloud，下一朵雲 (？)
背景簡介，不爽可略：
受開發者歡迎的德國公司，產品 100% 開源
Nextcloud 是整合雲端服務，類似 Google 或微軟的雲端
有各種工具，包括文件編輯、雲端儲存、Email 收發等
當然，也包括視訊會議服務 Nextcloud Talk
任何人皆可自行架設，且開源版和企業版沒有差別
# 官方也鼓勵大眾自架服務喔！
商業模式為協助企業架設伺服器、排除問題等，簡言之就是賣服務
故無隱藏費用，也不貪個資
回到正題，Nextcloud Talk 是其整合服務中的一項
同樣用 WebRTC、DTLS/SRTP 加密傳輸
I.e. 只需瀏覽器，不必另外下載 app
小型會議會用 p2p，伺服器僅媒合用戶 (和前述 MiroTalk、brie.fi/ng 一樣)
# p2p 指對等網路 (peer-to-peer)，即與會者對接，不經伺服器
藉傳輸層加密、p2p 達成端對端加密
有大型會議需求的話，可裝高效後端 (high performance backend, HPB)
# 超過 10 人以上，可能就需要 HPB
由伺服器協調流量，並提供錄影、電話撥入 (類似 Google meet)
且支援檔案分享、白板、投票與文字聊天等功能
體驗很完整，也很安全
但現階段文字訊息無端對端加密，會儲存在伺服器中
# 若自架伺服器，就不擔心資料被偷
缺點：
- 須自行架設伺服器，有技術門檻
- 文字尚無端對端加密
伺服器自架則不必擔心第三方盜取
- 小型會議才有端對端加密 (因為才是 p2p)
大型會議只有傳輸層加密，第三方無法介入，但伺服器擁有者能窺探
裝置有瀏覽器就能加入會議，各大桌面平台也有 app 可下載 (非必須)
Jitsi
最知名的開源會議軟體，莫過於 Jitsi
# Jitsi 是保加利亞語「電線」之意
講古 (可略)：
Jitsi 最初由獨立團隊開發， 2015 年被 Atlassian 收購，為旗下 HipChat 加入視訊功能
但之後 Atlassian 把 HipChat、Stride 賣給 Slack，Jitsi 留著就沒用了
於是 2018 年 8x8 買下 Jitsi，承諾維持其開源性質，因此開發者沒跑光
從此 Jitsi 變成 8x8 的開源專案，至今仍是開源會議的首選之一
Jitsi 在「一對一」視訊時，採 p2p 對等網路
也就是伺服器僅媒合用戶，不經手視訊內容
而傳輸層有加密，藉此達成端對端加密
用 WebRTC 做視訊，因此瀏覽器即可加入 (和前幾者相似)
多人會議時，則使用 Jitsi 影片橋接 (Jitsi Videobridge, JVB)
伺服器轉發串流資訊給眾人，不會儲存經手資料
若伺服器擁有者，惡意儲存怎麼辦？
Jitsi 也想到了，有兩個方法可解：
轟炸伺服器中心- 自架伺服器，總不會偷自己資料吧！
- Chromium 83+ 的瀏覽器，可用 Insertable Streams 做端對端加密
# Chromium 是一種瀏覽器核心，可參考我替換瀏覽器一文
由用戶端以每場會議的共用對稱金鑰，對媒體再行加密
確保伺服器的 Jitsi Videobridge 無法解密，只能轉發
# 端對端加密用 olm protocol，有潛在安全性疑慮
簡言之，Brave、Chrome、Edge 等瀏覽器，能開啟端對端加密
後來行動版應用程式，也支援端對端加密
注意：端對端加密僅限影音。文字聊天、投票功能不在保護傘下
且 20 人以上會議，端對端加密效果有限
缺點：
- 用官方服務發起會議，「須以 Google、Facebook 或 Github」連動登入
# Github 是程式碼託管服務，已被微軟收購，三者都不是好選擇
官方說法是避免濫用，所以要求身份驗證 (i.e. 登入)
不然從前，隨便個誰都能濫啟會議
有人問過官方，能否加上 email 登入選項
官方強硬回絕了，所以短期內應該都不用想
- 美國公司，若無端對端加密則官方服務風險高
- 只在一對一視訊時，採 p2p 達成端對端加密
- 端對端加密僅支援 Chromium 系列瀏覽器
好處是開源、可自架服務，多數問題能因此解決
Jitsi 架構完善，不少會議服務也是從 Jitsi 衍生而來
例如 Calyx meet (似乎掛了)、下文介紹的 Brave Talk
也有許多第三方，架設 Jitsi instances 供大眾免費使用
# 第三方是否有惡意，本篇不作任何保證
Brave Talk
此 Brave 即瀏覽器的那家 Brave，他們也有會議服務
Brave Talk 建構在 Jitsi 上，但移除了遙測
官方宣稱不會儲存任何資料、metadata (e.g. 通話對象、時長等)
支援端對端加密，但須手動開啟
# 端對端加密仍在測試，有時會不穩定
4 人以下會議免費，用瀏覽器即可加入，且不限時長
更多人則需訂閱，畢竟他們是公司，不是非營利機構
# 現有 AI 新功能 Leo 加入，可做會議記錄
缺點：
- 美國公司
- 免費版有人數上限 (4 人以下)
- 發起會議須用 Brave 瀏覽器
# 其他人可用任意瀏覽器加入
- 端對端加密非預設開啟，且仍為實驗功能
鑑於 Brave Talk 開源、隱私政策友善，所以還是予以介紹
懶人包
選擇障礙？
可參考以下推薦：
- 少數朋友私下視訊：
- 極簡主義、不想下載軟體 → MiroTalk / brie.fi
- 開發者，有在玩 Nextcloud → Nextcloud Talk
- 有自己的 Jitsi 伺服器 → Jitsi
- 有裝 Brave 瀏覽器 → Brave Talk
詐團公司 / 機構 / 朋友多人會議：- 能自架伺服器 → Jitsi / Nextcloud Talk / MiroTalk SFU
若有細緻協作需求 → BigBlueButton
- 教育機構會議、線上教學 → BigBlueButton
MiroTalk、brie.fi 算最簡單的，進官網、點擊發起會議即可
Brave Talk 則需用 Brave 瀏覽器，其餘相同
若無法自架伺服器，Jitsi 官方登入途徑有隱私疑慮，但操作同樣簡單
BigBlueButton、Nextcloud Talk 對一般大眾可能有點難度
跋
咱葉次長曾對 Zoom 發表高見，他做了不詳盡的調查，便一路滑坡到底
稱此「非資安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實則不想改變，所以只找有利觀點說服自己
忽略 Zoom 一路不慎、受迫、甚至蓄意的惡質行為
也完全不提威脅模式 (threat model)，即不同人、不同內容的風險殊異
應以適當方式處理，而非全用相同手段
# 例如險境中的人權倡議者需要 Tor 瀏覽器，一般人用 Mullvad 可能就足夠
葉直接宣告「線上就是不安全」，既然其他選擇也不安全，那繼續用 Zoom 也一樣
# 他說自己會繼續用 Zoom，問題是他所謂「其他選項」，皆為本篇屏棄者
如同「反正走在路上都可能被車撞，那乾脆走車道，不必特地走人行道」一樣荒謬
# 請問走人行道和走車道，兩者風險孰高孰低？
本篇揭露的資訊，顯見 Zoom 存在重大缺陷 (不論系統設計、經營理念、或政治因素)
若評估後仍決定用 Zoom，那是你的選擇
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隨便選個用」，那連「對自己負責」都稱不上
相信重視隱私的人，看完這篇後能做出明智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