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江池永遠愛路早早〉
病房外的走廊不太吵，有人經過，但我聽不太清楚。 我聽得最清楚的，是江池在說那句話時，聲音很輕，但一點都不模糊。
我們坐在窗邊的長椅上，陽光像是特意落在他肩膀那側。他翻著筆記本，好像在找一段本來想寫給我、但還沒寫完的話。「我不是只是喜歡妳而已。」
他看著我，眼神很靜，也很準。
「我一直在選妳。從畢業那天說出口之後，我就沒改過。」
我沒說話。這種話要是早一點聽到，我可能會繼續逃走。
但現在我只覺得——如果我們走過那麼多時間錯位、記憶重組、平行世界還原……那這句話就是我回來的座標。
我問他：「你記得多少？」
他想了一下：「不清楚。但我記得那種感覺——我怕妳消失、怕時間來不及、怕我沒選妳就再也見不到妳。」
我低頭，像在想要不要回話。然後我說：
「那你記得嗎？你在裝置前說過一次『我選妳』。」
他點點頭：「我記得。但這次不是對著裝置，是對著妳。直接說。不是讓世界感應，是讓妳自己聽見。」
我握緊他的手，說不出太多話。
我只是覺得，如果有一個人從那天選我選到現在——那我回來就不是白費。
江池不是只是喜歡我。他是一直在選我。 而我，是一直想選他，只是現在才終於來得及。
我低聲補了一句，像是告訴他，也像是讓自己有個方向：
「那我也是一直都在。就算我們還會再忘記一次，我也會再選你。」
我話才說完，他沒有立刻反應。只是低下頭，像在我那句話裡待了一會。 他手指慢慢翻開筆記本，在最內側那一頁停住。 像是決定了什麼，又像是確認自己真的準備好了。
「我忽然想拿一個東西給妳看。」 他語氣很輕，沒有強調，只是像終於找到一個時機。
然後他抽出一張摺得很小的紙——摺痕深得像被藏在心裡很久。
他遞給我，沒說話。我打開一看，手一瞬間有點發抖。
是我在平行時空裡撿到過的那張。走道邊緣、灰塵裡、我以為是命運給我的暗示。但原來，現在也是他自己給我的。
他低聲說：「我沒想過妳會真的看到它。那天發現紙條掉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雖然那天妳走了，但我一直留著，想說……也許有一天妳會回一句。」
我看著那幾行字，聲音幾乎出不來：
「我沒有很厲害，也不懂告白怎麼說。 但我好像蠻喜歡妳。 如果妳聽完笑了，沒關係，至少我說過了。 如果妳也有一點喜歡我—— 就回我一個『好啊』就可以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把那張紙輕輕疊好，還給他。
「我以為我早就錯過了回覆的時機。 但原來你一直在讓那個時機存在。」
然後我握住他的手，對他笑著說：
「那我現在回：好啊。」
他沒馬上反應，只是笑了，有點不確定，也有點不敢相信。
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說這句。不是在平行時空，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現實裡，讓我們真正開始的那個地方。
他沒馬上反應，只是笑了，有點不確定，也有點不敢相信。
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掌從沒鬆開。 我看著他，那種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我們會走到這裡的安靜感，終於回到我心裡。
我們走出醫院時，天氣像是剛剛好醒來的樣子。 陽光落在街道邊，行人不多，風有點涼，但不冷。
我問他：「你打算去哪裡？」
他說：「先去吃一碗麵。然後——再看妳想去哪裡。」
我笑了。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而是那種不管時間怎麼流動，都會成立的答案。
我們從來就不是在找未來要怎麼開始，而是在確認彼此願意走下去。
這次不是末日後的逃亡，也不是平行世界的補償。
是我們在現實裡，真正靠近了一次。
我知道,江池愛路早早。我想說:早早喜歡你---我最喜歡的就是江池。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