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寫得有點八股，長篇大論寫了一堆，我那時候是有感而發寫的，不過最終我好像並沒有給孩子看。
我一直擔心我的蛇仔會過得不快樂，我擔心他沒有玩伴、擔心他個性太過拘謹、擔心他得失心過重、擔心他承受太大的課業壓力……
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他會像我一樣，心裡藏了太多負面情緒，因而快樂不起來。
我想憂鬱大概不會遺傳，但是很可能會從模仿而獲得。
於是我為孩子的擔憂就越發沒完沒了……
生命究竟是什麼？
我覺得這一題真是大哉問，我這個成年人都沒法回答得很好、很完整，更何況是一個剛步入青春期的國中生。
活得比較久並不一定就懂得比較多，我想我這輩子應該都回答不出：生命究竟是什麼？
但如果真要有個答案，我想生命應該是活在當下，認真活過每一天，善待自己，同時也善待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我是這麼想的。
(20230825刊於blogger、20250826刊於方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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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
蛇仔，星期一晚上你在寫功課，學校要你們撰寫簡單的小品文短句。
題目是：請以「生命是……」為開頭，融入你的生命經歷，創作三個句子。
你寫下的第一個句子是：「生命是一場單淘汰賽，唯有不斷勝利，才能站上頂端。」
你說你是忽然想到、隨便亂寫的，你並不是真的這麼認為。
不過，正因為你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這是你第一時間、在你心裡形成的第一句話，所以這多少也忠實地反應了你的人生觀。
你大概要極力辯解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相信你不是的，但在你心中也許你是有些羨慕，或者是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當那個站上頂端的人吧？
蛇仔，別誤會，這是小品文的創作，你寫的句子很好、很有創意，整句沒有不通順、不合理的地方，只是這樣的生命期許，會讓老媽為你擔心，也為你心疼。
如果生命的目標是為了站上頂端，那麼為了達標，就必須努力追求每一次的勝利，這樣的人生一定活得很辛苦，因為勝利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要犧牲掉許多玩樂的時間、你要減少與同學出遊的次數、要減少與家人聚在一起的歡樂時光，你攀上頂端的代價，很可能是你用「錯過許多幸福時刻」所換來的。
如果生命是一場單淘汰賽，那麼生命其實是很可怕的旅程，光是想到「輸不得」這三個字，就不知道要逼死多少人！想想看，就算是在全臺灣第一志願的大學裡、第一志願的醫學系之中，集全國成績最優秀的年輕人於一班，這一班之中難道就沒有最後一名的人嗎？只要有考試、有分數，學生之中就必然會分出高低勝負，這場比賽若是單淘汰賽，那麼輸家該怎麼辦？
蛇仔，生命絕對不是一場單淘汰賽，否則就算你真那麼僥倖，一路拼鬥下來都當了贏家，當贏家與輸家的人數比是一比多的時候，你會沒有朋友，因為所有的人都站在與你對立的那一端，你會有一整個地球的人與你為敵。相信我，真有那麼一天的時候你不會幸福、也不會快樂。當然，這種一個人獨贏的局面終究是不可能的，那麼想想看：如果你成了輸家 (畢竟輸的這一方人數眾多，當輸家的機率高出許多) 生命難道就真的從此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意義嗎？
蛇仔，生命絕對不是一場單淘汰賽，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利去淘汰別人的生命，如果生命真的是一場競賽，那麼你的對手應該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自己，只要今天的你過得比昨天的你更好，那今天的你就是贏家了。
然而「好」的定義是什麼？
昨天考99分，今天考100分；
昨天沒吃到鹽酥雞，今天終於吃到了；
昨天的英雄聯盟我方輸了，今天總算贏回來了……
「好」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蛇仔，老媽不敢隨便給「好」下定義，也許我心中的「好」跟你想要的「好」不盡相同，但不論如何，我希望你知道：真正的「好」應該是在你生命之中值得你去追求的幸福。
至於勝利所帶來的幸福感覺可以維持多久？一小時、一晚上、一個月？凡事都是有得有失的，你所贏得的跟你所失去的，孰輕？孰重？我希望將來你能懂得取捨。
無可避免的，人生就是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競爭，與「勝利」相比，我比較關心的是「失敗」，就像我所說的，輸的這一方人數眾多，而且當輸家的機率高出許多，失敗真的很糟嗎？是世界末日嗎？地球會因為我的失敗而停止轉動嗎？
蛇仔，地球會不會停止轉動，這你了解的。
歷史上名垂千古的大輸家，當屬項羽。在楚漢爭霸賽中，他輸給了劉邦，最後甚至在烏江的江邊自刎而死。但他是不是真的到了非死不可的處境？他的部下極力地勸他渡江，暫時先避一避，重新整軍再起，另圖霸業還是很有機會，但是項羽聽不進去，逼死他的其實不是劉邦，而是他自己。如果項羽選擇暫時先逃走，日後重新整軍再戰，歷史會如何發展沒有人知道，但是他選擇了自殺，那麼歷史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就蓋棺論定，項羽這個大輸家也自此千古不得翻身，我們提到項羽，總不免說他是有勇無謀，但如果他不自殺，後世對他的評價很可能會變成堅毅不放棄。
當輸家的感覺真的不太好，我當過也哭過，我也曾經自怨自艾、自暴自棄，心情低潮的感覺有時真的會把人逼到死角，但是日後當你遇到「輸」的時候，請別忘了要冷靜下來，你可以去打一場球、再洗個冷水澡，你還可以找朋友聊一聊，又或者跟老媽訴一訴心中的傷，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只要你願意放下，低潮總是會過去的，人生路那麼長、變化那麼大、未知的事又那麼多，怎麼可能失敗一次就要認定自己終身都是輸家呢？更何況生命是多樣的，如果真的是此路不通，那麼靈活如你我，又何必拘泥在一種選擇之中呢？
(原文寫於20151118 ~ 隨意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