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夢境，像是動人心弦的影片。
我和爸爸坐在一間靠海的咖啡館裡，陽光斜斜地灑進窗子，杯中咖啡泛著微微的香氣。父親的笑容依舊沉穩，像從前在家裡的樣子，帶著溫暖的力量。
我們走出咖啡館，沿著草地散步。海風拂過，青草的氣息混著潮聲，像是替我們伴奏。我突然忍不住對爸爸說：「我們從來沒有合唱過，要不要錄一首？」我的心裡很興奮，因為他的歌聲一直是我美妙的回憶，而我的歌喉正是遺傳自他。
「好啊，你想唱什麼？」他笑著問。
我說：「有什麼我們可以合唱的歌？」
於是我急忙地告訴他，我買了一支新麥克風，想拿手機錄下來留作紀念。爸爸點點頭，便當場哼起了〈丟丟噹〉。
那是我熟悉的童謠，可我卻搖頭笑說：「這首你唱就好，我想要一首可以合唱的。」爸爸沒有介意，只是輕輕說：「那我們再換別的吧。」就在我準備奔回家拿麥克風的時候，夢忽然像海浪般退去。
我猛然醒來，眼角濕濕的，枕頭上留著不知何時滑落的淚痕。我才意識到，原來那只是一場夢，而爸爸早已不在世間。
這不是第一次他走進我的夢裡。第一次，是他告別式的一週後，我夢見他坐在計程車裡，透過車窗朝我微笑，他不發一語，車子緩緩駛離，然後消失無蹤。第二次，是我失戀的前一夜，我夢見他的棺木，卻感覺他在那裡默默安慰我。第三次，他出現在夢裡，替我輕輕蓋好棉被，就像小時候一樣。
直到昨天，這是爸爸離世五年來的第四次。我在夢裡與他散步、談話，甚至準備與他合唱。醒來時，所有的再次相逢的歡喜都化作淚水。
原來思念，會在潛意識裡生根。
而父親，仍舊在我最想念、最需要的時候，回到我的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