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封信｜在拂曉裡閃爍的絢

當星星逐一亮起，晝伏夜出的人們才正開始他們的一天。 通常，K 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糖果舖。大多數夜晚，澄伊早已深陷夢鄉——就像現在，他半倚在沙發上，書本還停留在未讀完的那一頁，隨意地覆在臉上。祈言無聲地拿起一條薄毯，輕輕替他蓋好。 確定一切安穩之後，K 才從桌上拿起那封奶油色的信封。指尖轉動著小刀，俐落地劃開封口，動作克制而專注。銀色燈光下，紙張泛著溫潤光澤。 他凝視片刻，這才慢慢展開，靜靜閱讀。 給親愛的K 我今天去了白天的糖果舖買了這張信紙，不知道你那邊的糖果舖是不是也有兩種樣貌呢？ 我在白薔薇和桔梗中猶豫許久，向日葵的燦爛金黃，不經意躍入我眼中，口袋裏的那顆金色糖果，似乎也正在隱隱發燙。 也許就像你說的，是命運的安排……我這裡有著明媚耀眼的陽光，我想將它分一點給你，作為見面禮。 你直白的邀請，像深夜裡一束溫柔的月光，照進我灰暗的心房。那個長期盤踞的小惡魔，也終於不再幸災樂禍，縮起尾巴，變得小小的。 我寂寥的日子裡，總期待有一抹櫻色點綴；只是等過了夏天、秋天、冬天……春天似乎遲到了。 原來，春天不是未到，只是遲到了（輕笑）。 接下來簡單介紹我自己：性別與你相同，自由業，貓派（當然狗也喜歡），個性算爽朗，但也藏著一些需要時間才能看見的面向——等你慢慢挖掘吧。 K 先生你拿到的那顆糖是什麼味道呢？ 盲猜：也許是濃厚的咖啡糖，或是黑可可？ （小提示：我的糖還沒打開，聞起來很甜。） 今夜，我會把這封信親自帶到糖果舖。夜晚的那一面我還未曾見過，聽說只有拿到邀請卡的人才有資格。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期待見面，也祝你有個香甜的美夢。 —— 正在吸貓的 絢 K修長帶著薄繭的指尖一一拂過，每一行文字彷彿還殘留著落筆的餘溫，在微涼的夜裡發燙。 每讀完一個段落，K的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揚，很細微的弧度，幾乎看不出來……如果只上揚一次的話。 「黑巧先生，為什麼突然笑得這麼詭異？」澄伊迷迷糊糊睜眼，第一眼就看見讀完信的K，壓不下的笑意。 K立刻收斂表情，卻沒能掩住耳根的薄紅。祈言藉著收拾東西的動作，背對著他們，忍著偷笑。 沉默片刻後，K低聲問：「請問現在能買信紙嗎？」 指尖在桌面輕敲，聲音冷淡，卻透著不易察覺的急迫。 祈言抬頭，溫聲回答：「信紙只有白天的糖果舖才有販售……」 K 隨後又問，語氣似隨意卻認真：「那個，很甜嗎？」眼神瞄向吧台上的蜂蜜。 澄伊正喝著蜂蜜水，聽見這話抬起頭說：「不甜……祈言哥說太甜對身體不好，所以只加了一咪咪。」他委屈地說著，還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點點的樣子示意。 祈言無奈地笑出聲來。 K的目光在那杯蜂蜜水上停滯了片刻，心裡輕輕劃掉一個可能：看來不是蜂蜜口味的糖果了。指尖在桌面輕敲了一下，隨即停下。 當天空漸近拂曉，K拿起外套掛在手臂上，把信妥貼放進貼近心臟的口袋。 那裡的溫度，比酒更烈，也比夜更長。 「明天再來吧，下午也可以……我打算烤一些歐式麵包，到時候來嚐嚐吧。」祈言為他們拉開玻璃門，笑著送行。 K微微頷首，他的身影隨著清晨的霧氣消失在巷口。 澄伊朝祈言揮手，轉向另一端，「哥，記得留一點給我喔！明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