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八节–挖井事件

更新 發佈閱讀 22 分鐘
raw-image


当阿姜曼住在Sam Phong的村庄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是干季,大约有六十到七十位沙弥与比丘住在那里,但干净的水却不够用。于是比丘与当地的村民开会,决议就既有的井再深掘下去,以取得更多干净、可用的水。当决议达成之后,一个上座便去取得阿姜曼的同意进行工程。阿姜曼听完后, 沉默了片刻,然后以严峻的语气大声喝叱:「不行,会有危险!」他就只有说这样。这个上座对「会有危险!」这句话感到很困惑,他向阿姜曼顶礼后,便将这段对话转述给其他比丘与在家人。但他们没有理会阿姜曼,决定秘密进行计划。

水井离寺院有一段距离。中午时分,当他们以为阿姜曼在午休,便悄悄走出寺院去挖井。他们没有挖得很深,而顶部边缘的土壤却塌陷并陷入井里,在地面留下一个窟窿,松动的土壤破坏了井。每个人都吓到了:由于对阿姜曼的警告不恭敬,且不具正念而未能取消计划,因而造成土壤塌陷,过程中差点出了人命。他们很怕他会发现他们违背他的意思,他们极度的不安,并为自己犯下的错感到愧疚,于是他们赶紧收集木材去修复井口,祈求阿姜曼能协助他们挖干净松软的土壤,并修复水井,恢复使用。很幸运地,一旦他们祈求阿姜曼的帮助,一切都超乎想象的顺利,也恢复正常了,有些人脸上甚至露出了微笑。当工作完成后,大家立刻逃离了现场,很怕阿姜曼会突然出现。比丘与沙弥回到寺院后,仍为他们所做的事而感到惴惴不安。愈接近傍晚集会的时间,他们就愈害怕。因为他们都清楚记得,过去这一类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阿姜曼是怎么样骂他们的。有时候,他们作了不该做的事,自己也忘了这件事,阿姜曼知道后都会提出来教训人。这一起挖井事件是严重的不良行径,是整个僧团背着阿姜曼作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们都确信阿姜曼已经知道,并在傍晚的时候会提起这件事,或至少,就在第二天的早上。那一整天,他们的心都充塞着不安。

但结果,当天傍晚并没有集会。阿姜曼没有骂他们,也没提起这件事。阿姜曼很会教弟子,他很清楚这起事件以及比丘与沙弥犯下的诸多其他错误。但他也知道他们很不安,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再去责备他们也只会不必要地加深他们的懊悔。

阿姜曼清晨的固定行程就是静坐到黎明破晓时起身,然后经行,到了托钵的时间,他就会先把大衣放在大厅里。第二天早上,当阿姜曼离开他的经行步道进入大厅时,比丘们仍担心他会怎么处置他们。当他们在焦虑中等待时,阿姜曼语气轻柔地转圜了整个事件,并以令人宽心的方式舒缓了他们的压力:「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学习佛法。我们不应该过于鲁莽,也不应该极度恐惧。任何人都会犯错 —— 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佛陀在过去前生还是菩萨的时候也曾犯过错,但他一意识到有错,就会立刻努力改正自己的错误。这种心态是高尚的,但仍可能因愚痴而犯错。从现在开始,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应该好好控制调御自己,一直以正念看顾好自己,因为这才是智者的修行方式。」

这就是他说的一切。他以一种使人卸下心防的方式朝着在场的比丘们微笑,然后带着他们照常托钵。那天傍晚没有集会,阿姜曼仅告诉大家要精进。连着三个傍晚都没有集会。在这段期间,所有的比丘与沙弥都仍害怕阿姜曼会因挖井事件而责骂他们。到了第四个傍晚,终于举行了集会。不过,他还是对挖井事件只字未提,彷佛完全不知这件事一般。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就在大家都已几乎忘记,这件事竟意外地又被提起。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件意外,因为整件事已被掩没了。阿姜曼从未去过那个水井,而井也离寺院有相当的距离。他就如平时一般开始说法,从各种角度谈论比丘的禅修,及有关举止合宜、对老师与「法」的尊重等等。他说,这些都可让那些来找老师训练与修行的人其行为得到修正。他强调他们都应该特别重视因与果,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法」:「虽然你们不断承受因欲望而生的压力,仍不该让它们冒出头并侵入修行的领域中。不然的话,它们将摧毁『法』 —— 也就是经得起考验的灭苦之道 —— 渐渐摧毁一切的希望。你们千万不该忤逆『法』、僧团的戒律,或是一位值得受到尊敬老师的话,因为这等同于是毁灭你们自己,不服从只会增长损人不利己的坏习惯。水井周围不只是黏土而已,底部也有沙层。挖得太深可能会导致沙层下陷,然后黏土就会崩塌而陷入井里,可能就把人给活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禁止你们挖井的理由。在许可或禁止任何工作之前,我都会先彻底观察,在这里修行的人都应该要想到这一点。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我不觉得有必要将这些事情全讲出来。」

「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也足以让你们都能了解;那为什么你们表现得却像是听不懂?当我禁止某些事情,你们就偏要去做;如果我要你们去做某些事,你们却唱反调。这已经不只是误会 —— 你们都早已很清楚了。这种叛逆的行为突显出你们个性中固执的一面,打从你们跟父母亲一起住的时候,你们的父母都只是为了宠你们才会容忍你们的行为。而如今,它已成为根深蒂固的性格,深埋在你们这些已是成年比丘的人格特质中。更糟的是,你们当着老师和你所过的梵行生活面前炫耀这种性格。像你们这种年纪的比丘还这么倔强固执是不可原谅的,不能将其视为幼稚行为而纵容,所以需要严厉的训斥。如果你们仍执意这般倔强,这将更进一步强化你们性格中不幸的特质,使你们恰如其分地被冠上『顽固的头陀比丘』的名牌。因此你们一切的必需品也都会被标示为『顽固比丘的所有物』。这个比丘很固执,那个比丘很无耻,那边的那个比丘很呆滞 —— 直到整个僧团最后都变成冥顽不灵,而我最后也只剩一群顽固的弟子。一旦固执成为常态,世界将崩坏,『法』也肯定会趋向灭亡。你们有谁还想要当一个固执的比丘?你们有谁想要让我成为一群固执学生的老师?如果是这样,明天就再回去挖井吧!这样泥土就会塌下来把你们给活埋。然后,你们会投生在一个固执的天界乐园,那里的天神都会来赞叹你们真正的伟大。当然,没有任何的天神,包括梵天在内,曾看过或住过这样一个特殊的天界。」

之后,他声音的语调就变得温和许多,正如他说的主题一般,使听众全心全意反省他们顽固不服从的错误。在开示的期间,大家似乎都忘了呼吸。当开示一结束而散会,比丘们便马上互相询问是谁敢去通知阿姜曼而引起这次的训诫,让大家都快昏倒了。每个人都否认自己有说,因为大家都怕死他的责骂。这个事件是一个谜,没人晓得阿姜曼是怎么知道的。

阿姜曼具有各式各样神通,这些年来,他在这方面的能力似乎已进展到深不可测的程度。与他同住的比丘们都深知他的能力,所以他们在任何时候都会作好精神上的严格自我控制。他们不会让「心」随意四处游荡,因为他们飘走的心思很可能就会成为傍晚集会开示法义时的主题。当阿姜曼实际上是在训斥他们时,他们在集会期间就一定要特别警觉。他停止说话时,有片刻的时间 —— 也许只是喘口气,也许是观察到了什么 —— 如果他发现在比丘之间有任何迷失的念头,他就会立刻把它提出来讨论,而且声音的语调会有巨大的变化,就好像他在模仿现场某比丘的妄念一般。虽然阿姜曼不会指名道姓,但他的语调会立即吓到那个人,让他变得非常害怕,以后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另一个要注意的时间就是他们跟着阿姜曼托钵的那个时段。那些不具正念的人一定会在下次的集会时听到自己难以捉摸的念头。有时候不得不听人谈起自己的心猿意马,其他比丘又因为不知是谁而向与会的其他人偷瞥一下时,实在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但一旦被人发现了,所有比丘与沙弥的反应都很正面,在散会后反而不会生气或难过;有些人甚至会彼此笑着问:「今天说的是谁?今天又是谁被抓到了?」对于他们的妄念,他们可以对同修如此的坦诚,实在难能可贵。有错的比丘当别人问起时就会立即坦承,而不是掩饰覆藏,他们会说:「我真是冥顽不灵,我就是忍不住会这样想……,就算我知道我一定会因为这种想法而被喝叱。当那些想法浮现时,我忘了对阿姜曼的敬畏,只觉得自己被这种疯狂的想法所淹没,我真的活该被骂,对于失去自我控制这一点来说,这给我上了一堂宝贵的课。」

写下这些事也让我自己感到不舒服,我在此要向读者致歉。但,这些事都是真的 —— 它们真的发生过。收录这些事是一项困难的决定。但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决定就是对的。它可以与一般的情况来比较,比丘的发露忏悔,是为了消除未来再犯的一切焦虑与内疚的方法。因此,我想再谈一些过去曾发生过的事,让那些思惟可能也曾有过相同困扰的人一个好好想一想的机会。

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修行中的比丘会因为与外界感官对象的事物而受到阿姜曼严厉的诃斥,比如说:景象(色)和声音(声)是最有可能引起后患的感官印象。而比丘最有可能会被责骂的情况就是在早上托钵的时候,走进聚落里接受托钵是每个比丘应尽的义务(八正道的正命),在这些场合下,比丘遇到「色」与「声」,就一定要(正)思惟它们。有些人对于遇到的一切会非常的迷恋,他们的思惟会因为没有正知见而开始陷入一团昏乱,而这些就是他们分心的主要原因,就算比丘并不愿去想念这些外境,它们还是会去诱惑「心」。等比丘恢复正念时,已是傍晚集会的时候了,他受到的谴责将使他试着更加自制。过一段时间后,他又会遇到之前相同诱人的对象并再次揭开伤口疮疤。等回到寺院后,他会得到另一帖「强烈猛药」,另一次的责备,敷在他的伤口上。许多与阿姜曼同住的比丘及沙弥,他们大部分的人都有这种溃烂的疮疤,如果比丘没有服用这帖药,就会得到另一帖药。他们走进聚落里,面对引人的「色」与「声」,仍躲不掉麻烦。结果,回到寺院后,等时机成熟,阿姜曼又会再次「电」他们。有无明的人,其思惟有好有坏是很正常的事。阿姜曼并不会喝叱每一个不善的思惟,他谴责的往往是那些会招致后患的有害思惟。他要他们以「法」的角度去思惟,运用正念与观智,这样他们才能超脱苦。他发现,比丘们老喜欢想着一些会招来麻烦的事,而未能以正思惟来减轻老师的负担。由于有很多这样的比丘跟他住在一起,所以几乎每天傍晚都会听到斥责声。

这一切说明了阿姜曼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他心通[i]都是真的。至于那些该受指责的思惟,是意外而非刻意生起的,都是缘于偶失正念所致。不过,就传授弟子知识与技术的老师来说,阿姜曼一发现有不当的时候,便会立刻发出警告,让犯错的人得以意识到自己的错,并学会在未来能更善于控制自己。他不想让他的弟子再被这样的思惟给困住,因为那是一种会直接招致不幸的思惟惯性模式。

阿姜曼对比丘们的教导很细腻,非常注重细节。僧团的戒律、禅定与智慧都有很详尽的说明;而属于更高深的「法」,则说得更巨细靡遗。他住在沙里卡石窟的时候,就已开始精通各种层次的禅定,以及一切的中级智慧。至于最高层次的智能,到阿姜曼的修行达到最后的阶段时,我会再叙述。在东北部持续修行一段时间之后,他变得更加熟练。这使他能以他的专业去教导比丘各层次的禅定,以及中级的智慧。他们都依序来聆听他的开示,而这些内容都从未偏离「定」与「慧」的真正法则。

阿姜曼的禅定很奇特,也相当地不凡,不论是剎那定、近行定、甚至是安止定[ii]等都一样。当他入剎那定时,只停留一下子,但也没有回到一般的正常状态;他接着会退出,然后入近行定。在那个境界中,他会接触到外界无数的各类超自然现象;有时是鬼魂前来求助,有时是天神或龙神来参访 —— 藉由禅定的沟通方式而接触到无数的有情。这就是阿姜曼所使用的禅定沟通窗口,以此来接待一般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的非人众生。有时候他的「心」会飘离身体,进入欲界诸天及色界各层梵天里游览;然后,他又会下地狱,去观察那些被自己的恶业所折磨的无数众生。

所谓「上升」、「下降」等专有名词都是相对于粗糙身体活动的一种通俗的比喻。它们与心的活动鲜有共通之处,因为「心」非常的微妙,难以用世俗的比喻来做比较。所谓「上升」与「下降」对色身而言都需要耗费一定程度的力气;但就「心」而言,却只是一种不费吹灰之力的形容。当我们说欲界诸天、色界梵天乃至涅盘时,就代表愈来愈「高级」以及愈来愈精妙微细的有情众生;至于地狱则是愈来愈「堕落」的有情所构成。而我们实际上都是用物质、物理的标准去衡量测度有关精神或超自然方面的领域。我们可以这么说,所谓的地狱和天堂,可各自被看作是较低级与较高级的意思,在某方面类似于一些凶狠的作奸犯科者与犯轻罪的人都被关在一座相同的监狱中,而这监狱位于一个守法市民所居住的城市里。这两种形式的罪犯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因为他们都一起住在同一间监狱里;而罪犯与守法的市民在本质上也没多大的差别,因为他们都是住在同一个国家土地上的人民,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他们被隔离开了。

至少监狱里的罪犯与一般大众还能用他们正常的感官觉知到对方,但不同世界的有情就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譬如地狱的众生就无法觉知到欲界天里的诸神;反之亦然。而这两类众生也无法觉知色界梵天世界。而说到人类,也觉知不到这些不同世界的众生。即便来自这些众生的每一个意识之流,当它们不断穿梭在彼此的存在领域而混杂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察觉不到其他的存在,就好像他们自己才是唯一的一群存在一样。

一般来说,我们的心无法感应到其他有情的想法。因为我们不具有这项能力,或许就会因此认定其他的众生也都不存在。不管这种否定是如何的根深蒂固,我们都是错的,因为所有的有情都有一颗心。就算我们感应不到对方的想法,也没有权利去否定对方的存在。我们不能因看不见或听不到非人的存在,就在感官的局限性下认为这些有情不存在。如果我们真的这样,那只是在欺骗自己。

当我们说到欲界诸天及色界梵天是一系列垂直伫立在各层的天界时,一般人可能在粗浅的物质(物理)感官上很难去理解这一点 —— 就好比,一栋有很多楼层且需要楼梯或电梯的房子。但这些天界都是存在于超自然的领域里,他们在超自然的领域中是以超自然的方法攀登上去:也就是说,他们透过品(戒)德的修行而开展出这种「心」的能力。当我们说到地狱是「在下面」时,并不是指地狱真的在深不可测的地底深渊,更确切的说法,是一种以精神的方法「堕落」到精神的末端,而那些能看得到地狱的人,都是藉由内在的心(通)灵能力而办到的;但那些「堕入」地狱的众生却是因为自己的恶业力量才会在地狱里。他们待在那里,去承受因自己生前的恶行所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与折磨,直到他们的恶业消尽才能逃出,就像是监狱里的罪犯必须等到服刑期满才能获释一般。

就在阿姜曼开始修行的时候,因为他的心性活跃且爱冒险,所以剎那定与近行定都混在一起了。只要他一入剎那定,便立刻开始在近行定中向外漫游并游览各种现象。于是他开始在禅定中自我训练,直到他能熟到控制自如,使「心」静止,并能随意向外探视各种现象。从那时起,不论他选择修何种禅定,都能驾轻就熟。例如,他可以瞬间入近行定,然后在禅境中向外接触各种现象;又或者他会集中心念并入安止定的一境性,如果有需要他会在此稍作休息。安止定是一种纯然宁静与安详的完美定境,正因如此,很多的禅修者对这样的境界都非常的迷恋不舍。阿姜曼说,他也一度沉醉在这种定境中,但由于他有与生俱来的智慧,所以并没有在定境中停很久。他能够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并在骄慢自满生起前就先找到解决的方法。

任何被「钉」在安止定中的修行人,如果他们不试着运用「观智」去观照,那么他们的进步一定会很慢。因为在定中的身心都沉浸在这种喜乐,很多的禅修者很快就被这样的禅定所桎梏。一种强烈的执着依恋就此形成,而定中的禅修者会渴望能享有更多的喜乐与平静,但这份渴望会淹没能拔除无明的「观智」。未能及时从善知识那里接受劝告的禅修者,都不会愿意离开那种境界去领悟智慧之道。当持续依恋沉溺在那种禅境中一段时间后,各式各样的骄慢自大便可能会开始滋生茁壮;比如说:他会误认或执取「定」中的宁静与喜乐的境界就是涅盘,就是「苦边尽」。事实上,当心念凝神收摄至安止定的静虑状态时,焦点会在体验到最明亮清晰的一境性,并就此全然安住在宁静的喜乐中。但,导致生死轮回的无明也同时凝聚在相同的焦点之上。如果智慧在此时不能拿来洞悉并消除无明,那么就必然会有来生。因此,不管是在修哪一种境界的禅定,都应该同时伴随「观智」,在安止定中尤其如此。不然的话,「心」也只能体验到不具判断力与洞察力的平静而已。

由于要进一步达到三果不还的程度需要有足够的智慧,所以到阿姜曼第二次东北行的时候就已经有相当丰富的中级智慧;否则,他在这一个层次中便无法做到有效的内观。在达到那个程度以前,一定要运用「观智」去成功地「念身」,这需要以不偏颇(客观、不陷入两极)的态度看到它们的可爱与可厌之处[iii]。在去除一切关于身体的疑惑与贪爱执着之后,「心」以「观智」将引人之处与可厌之处给隔离开,穿透两端交会的中间。然而,这一段过程,只不过是一个过渡阶段。这可看成是参加一场考试并通过最低门坎,需要进一步学习才能达到最高的成绩。那些阿那含向的修行人,仍必须以观智继续修持,才能完全成就阿那含果。假设这样的人一死,他不用再经历较低阶的其他四层梵天,而会立即重生在第四禅天的第五层天或净居天。

阿姜曼曾提过因为当时没有善知识告诫他,所以他在那个阶段耽误了好一段时间。当他自己努力熟悉三果的修行方法时,他必须非常地小心,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在分析「法」的微妙时,他从经验中知道,无明可能会破坏他的努力,因为无明就如同他用来对抗它们的「止」与「观」一样难以捉摸,这使人很难观透「法」的每一个相续阶段。他说这就好比身在一处充满荆棘的灌木丛里,想要努力成功地走出来,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而在他走出困境并慈悲教导我们之前,就已在艰苦的旅程中独自尝尽千辛万苦。

当时机成熟,他通常会跟我们分享他这一部分的修行经历。当听到他面临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经历及证悟到「法」的神奇微妙与深奥时,有两次我都感动到流下眼泪。我不知是否有足够的波罗蜜也能踏上他走过的足迹,又或者我会走向一般世人所走的路。但他的话给我很大的鼓舞,并总让我下定决心坚持不懈。阿姜曼说,每当他加速努力运用观智,他的「心」就会厌离人群而更专心在禅修上。他知道在那个阶段他的修行需要加强;但他又不得不留下来教他的学生,使他们也可以开展在他们心中的某些法义。

阿姜曼住在泰国的那空帕农府Sri Songkhram县的Sam Phong村一带有三、四年之久。他在那空帕农府Kham Cha-ee地区Huay Sai、Nong Sung和Khok Klang等村落中待了一年。由于这些地方有重重迭迭的山峰,所以他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在Pat Kut附近一带的山区有许多的地居天神 —— 还有老虎也特别多。夜幕低垂时,当天神因听法而心生欢喜,老虎就会在他的住处四处出没徘徊。

在午夜的时候,老虎的吼声响彻他住处附近的森林。在某几个夜晚,会有一大群的老虎集体吼叫,很像是一群人彼此来回大喊。当那些「大猫」骇人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效果真的非常的吓人。许多比丘及沙弥就因为害怕被老虎抓走吃掉,所以有好几个晚上都无法入眠。阿姜曼发现可以利用比丘们对老虎的恐惧来激励他们精进修持。于是,他会故作神秘地说:「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放逸懒散,可得要当心了!山中的老虎最爱这种懒比丘,因为牠们发现懒比丘的肉最美味可口了。所以如果你们不想变成老虎的美食,最好努力精进。你们了解吧!老虎最怕那种精进的比丘,所以牠们绝不会去吃那种人。」比丘们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加倍精进,就好像他们的命都悬在一线之上。尽管老虎的吼声在附近回绕,他们仍强迫自己走出去经行。虽然他们还是很怕,但他们相信阿姜曼跟他们说的:「懒比丘可能会成为老虎的下一餐。」

但事实上他们的险境更糟,因为在僧团里没有小禅房,每个人只有一座低到几乎要触及地面、只能让一个人睡觉的小床座。如果老虎真的很饿,他们是没有东西可以躲避遮护。阿姜曼说,有好几次的晚上老虎跑进僧团,但牠们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他知道有天神在守护着他们,所以老虎不敢伤人。当诸神来听法时,祂们表示祂们会守护僧团,不会让任何事情骚扰比丘,或让比丘受到伤害。那些天神也请求阿姜曼能长期留在那个地区。

事实上,阿姜曼对比丘们的告诫只是利用恐惧来激发他们修行的动力。就老虎而言,牠们似乎知道比丘们住的地方是一处安全的避风港。而各种不同的野生动物,也觉得没必要防备那些走进僧团附近的猎人,因为当村民知道阿姜曼在的时候,都不太敢在附近打猎。他们都很怕会有现世报,他们害怕如果在僧团的附近开了枪,手中的枪就会突然爆炸而一命呜呼。真的有够神奇,每当他待在某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充满老虎,而那些野兽不会扑杀当地村落附近所饲养的乳牛及水牛,也没有人知道牠们在哪里找食物。这些被阿姜曼提过的不寻常事件,到后来也都被当地的许多村民所证实。

[i] 「他心通」,是一种能得知他人在想什么的超能力;换言之,能读取他人的心思与心灵感应。

[ii] 在剎那定中,「心」在出定之前,「凝神收摄」进入一种只有短暂片刻的定境,这是初阶的一种禅定。

在进入近行定时,心「凝神收摄」进入一种延长的定境,这种定境可同时增进提升对身内身外现象的觉知,可与感官基础接触互动。在这种层次的定境,当感知力提高的同时,正常的思惟活动历程(内心的对话)则会暂时中止。这是一种中阶程度的定境。

安止定,心全然「凝神收摄」而入定。此时,身心的感知都会完全从意识中消失,而独留「心」自身的「觉知性」。光明、清晰、广大、无远弗届,「心」只是单纯「觉知」,没有对象,没有相对二元性,就只是「觉知」。这就是最高阶(进阶)的定境。

[iii] 这是「念身」的最后阶段,也就是身体引人之处及其令人作恶之处都能全然地洞悉其实相并成功地超脱,这种情形发生在对「爱」与「憎」都已清楚洞悉实际上都是「心」的一种自我欺骗。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Joe Chiao的沙龍
6會員
380內容數
據說,他化自在天神能自在運用化樂天神所創之樂境,於中變化無窮,樂享無邊。而文學家,亦如化樂天神,以才情妙筆幻化文字世界,讓流連忘返。正因此,本坊取名『他天化樂天書坊』,廣收古今經典文學,如《搜神記》《元曲》《酉陽雜俎》《子不語》《廣異記》等白話譯文。另亦收錄坊主個人遊記、言情、推理、怪談等創作,期以文會友,自娛娛人。
Joe Chiao的沙龍的其他內容
2025/09/29
说完了天人,我现在该写一些来参访阿姜曼的人类访客。身为人类,我自己也在这则事件中;但以下若有任何不吸引人的地方或不当之处,我都愿跟读者致歉。就某方面来说,你们肯定会发现到我有一种无可救药的调皮个性。然而,我觉得有必要忠实记录阿姜曼私下跟弟子们说的一切。我恳求你们的原谅,我收录这则事件是为了让你们
Thumbnail
2025/09/29
说完了天人,我现在该写一些来参访阿姜曼的人类访客。身为人类,我自己也在这则事件中;但以下若有任何不吸引人的地方或不当之处,我都愿跟读者致歉。就某方面来说,你们肯定会发现到我有一种无可救药的调皮个性。然而,我觉得有必要忠实记录阿姜曼私下跟弟子们说的一切。我恳求你们的原谅,我收录这则事件是为了让你们
Thumbnail
2025/09/29
有一次,一位追随阿姜曼很久的弟子回忆说,在他指导下的许多沙弥和比丘(bhikkhu)都能表现出已解脱了无明。虽然大家都住在一起,却没有人有不如法的言行。不管是独自一人,或与他人一起履行比丘的义务,或参与聚会,所有人都是平静与安详。没有听过比丘与阿姜曼讨论禅修问题的那些人,只能从外观去推测他们可能
Thumbnail
2025/09/29
有一次,一位追随阿姜曼很久的弟子回忆说,在他指导下的许多沙弥和比丘(bhikkhu)都能表现出已解脱了无明。虽然大家都住在一起,却没有人有不如法的言行。不管是独自一人,或与他人一起履行比丘的义务,或参与聚会,所有人都是平静与安详。没有听过比丘与阿姜曼讨论禅修问题的那些人,只能从外观去推测他们可能
Thumbnail
2025/09/29
阿姜曼离开乌汶府之后,跟他座下的比丘和沙弥一起在色军府Warichabhum县的Nong Lat村里度过了下一个雨安居。当地的在家居士与女居士的反应,就好像有一位很吉祥的人大驾光临一般,他们都非常兴奋 —— 但不是那种疯狂的表现,而是一种期盼 —— 一种弃恶扬善的期盼。他们放弃了鬼神的民间信仰而
Thumbnail
2025/09/29
阿姜曼离开乌汶府之后,跟他座下的比丘和沙弥一起在色军府Warichabhum县的Nong Lat村里度过了下一个雨安居。当地的在家居士与女居士的反应,就好像有一位很吉祥的人大驾光临一般,他们都非常兴奋 —— 但不是那种疯狂的表现,而是一种期盼 —— 一种弃恶扬善的期盼。他们放弃了鬼神的民间信仰而
Thumbnail
看更多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身為新手媽媽,育兒生活讓你無法逛街?別擔心!本文精選多款網購必備母嬰用品,包含寶寶粥、尿布、玩具、童書、衣物和育成椅,並分享實用的省錢購物技巧,讓你輕鬆購得好物,享受聰明網購樂趣。另有蝦皮雙11購物節與分潤計畫介紹,幫助你省荷包,開創斜槓收入。
Thumbnail
身為新手媽媽,育兒生活讓你無法逛街?別擔心!本文精選多款網購必備母嬰用品,包含寶寶粥、尿布、玩具、童書、衣物和育成椅,並分享實用的省錢購物技巧,讓你輕鬆購得好物,享受聰明網購樂趣。另有蝦皮雙11購物節與分潤計畫介紹,幫助你省荷包,開創斜槓收入。
Thumbnail
本文開箱介紹 Fjällräven Räven Anorak 機能外套,分享其 G-1000® Lite 布料的特性、絕佳機能性、透氣性及簡潔設計。並提供蝦皮雙11購物攻略與介紹蝦皮分潤計畫,讓內容創作者也能透過分享好物賺取被動收入,為迎接寒冬做好裝備與荷包的雙重準備!
Thumbnail
本文開箱介紹 Fjällräven Räven Anorak 機能外套,分享其 G-1000® Lite 布料的特性、絕佳機能性、透氣性及簡潔設計。並提供蝦皮雙11購物攻略與介紹蝦皮分潤計畫,讓內容創作者也能透過分享好物賺取被動收入,為迎接寒冬做好裝備與荷包的雙重準備!
Thumbnail
很難相信樹林有礦坑,曾開採煤礦,也有一群礦工賣命求生活,也曾有些礦工命喪坑裡? 我們都因為吳念真導演而知道瑞芳九份礦工的故事。 而樹林耶!別鬧了!從來沒聽過。
Thumbnail
很難相信樹林有礦坑,曾開採煤礦,也有一群礦工賣命求生活,也曾有些礦工命喪坑裡? 我們都因為吳念真導演而知道瑞芳九份礦工的故事。 而樹林耶!別鬧了!從來沒聽過。
Thumbnail
安排好人手之後,高良先協助搭設好帳篷,匠師開始觀察地形並就地待命,其他人則回到大里城進行其餘準備。 匠師和高良的木屋安排在藍自強幾人的隔壁,以便進行聯絡、討論。不過小強得先和高良討論貓咪的安置。
Thumbnail
安排好人手之後,高良先協助搭設好帳篷,匠師開始觀察地形並就地待命,其他人則回到大里城進行其餘準備。 匠師和高良的木屋安排在藍自強幾人的隔壁,以便進行聯絡、討論。不過小強得先和高良討論貓咪的安置。
Thumbnail
沉鬼子和段上清和信義寨的人對上了,也因一些事情發生衝突。
Thumbnail
沉鬼子和段上清和信義寨的人對上了,也因一些事情發生衝突。
Thumbnail
原本千繪夜打算先和藍自強回去處理傷口,稍事休息再繼續進行探勘,不過小強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於是兩人還是繼續往山丘上前進。 藍自強一行人所居住的木屋區位於主城區北側,而此時兩人攀登而上的則是位於木屋區東側、主城區東北側的小丘陵。
Thumbnail
原本千繪夜打算先和藍自強回去處理傷口,稍事休息再繼續進行探勘,不過小強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於是兩人還是繼續往山丘上前進。 藍自強一行人所居住的木屋區位於主城區北側,而此時兩人攀登而上的則是位於木屋區東側、主城區東北側的小丘陵。
Thumbnail
道士老玄回來啦,今天給大家帶來一個新的故事,今天這篇故事中老玄沒有親身參與,雖然有到現場啦,不過那時候我年紀還很小,所以只有看到當事人,還有我一位師伯還有他朋友的乾兒子發生的事,喔喔,他乾兒子現在是我兄弟。 以下是他的自述:老猿(老玄的朋友叫老猿)家是在鄉下能村,家附近有河流經過河流旁有個蓄水池。
Thumbnail
道士老玄回來啦,今天給大家帶來一個新的故事,今天這篇故事中老玄沒有親身參與,雖然有到現場啦,不過那時候我年紀還很小,所以只有看到當事人,還有我一位師伯還有他朋友的乾兒子發生的事,喔喔,他乾兒子現在是我兄弟。 以下是他的自述:老猿(老玄的朋友叫老猿)家是在鄉下能村,家附近有河流經過河流旁有個蓄水池。
Thumbnail
續約會談開始,在這幾日內密集頻率地約談。本來一副無所謂的阿民,因為有人面談完確認無法續約,被監督著立刻打包離開宿舍,而変得有些緊張。今日阿民又帶著他的公母畜挑燈夜戰,八點多了仍不帶牠們回畜舍休息。阿國遲遲等不到阿民回宿舍,帶著晚餐打的便當來農田裏找。
Thumbnail
續約會談開始,在這幾日內密集頻率地約談。本來一副無所謂的阿民,因為有人面談完確認無法續約,被監督著立刻打包離開宿舍,而変得有些緊張。今日阿民又帶著他的公母畜挑燈夜戰,八點多了仍不帶牠們回畜舍休息。阿國遲遲等不到阿民回宿舍,帶著晚餐打的便當來農田裏找。
Thumbnail
這天假日,子安、阿翔邀約在土地公,兩人坐在地上喝著珍奶! 「你要我找誰呢?名字都不知道要怎麼找?」阿翔煩惱的抓著頭皮。 「這週幫我注意放學的時候,又沒有我校的女生去你們那!」 「噗-你中央高中的資優生怎麼會到我們這邊啦,開什麼玩笑。」阿翔笑的把一顆珍珠從嘴裡噴
Thumbnail
這天假日,子安、阿翔邀約在土地公,兩人坐在地上喝著珍奶! 「你要我找誰呢?名字都不知道要怎麼找?」阿翔煩惱的抓著頭皮。 「這週幫我注意放學的時候,又沒有我校的女生去你們那!」 「噗-你中央高中的資優生怎麼會到我們這邊啦,開什麼玩笑。」阿翔笑的把一顆珍珠從嘴裡噴
Thumbnail
三師兄三師兄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山窮水盡路,柳暗花明村 萬般皆是緣,善惡是非難斷 唯有業隨身,餘慶餘殃易到 且行且珍惜,隨緣隨意隨喜 你說呀,互助會的美意,本是助人周轉 救急救窮救苦救難,渡人一段坎坷前路 可是世道不古,人心貪得無厭,無廉恥 沒有說沒有,有也裝沒有,心不誠
Thumbnail
三師兄三師兄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山窮水盡路,柳暗花明村 萬般皆是緣,善惡是非難斷 唯有業隨身,餘慶餘殃易到 且行且珍惜,隨緣隨意隨喜 你說呀,互助會的美意,本是助人周轉 救急救窮救苦救難,渡人一段坎坷前路 可是世道不古,人心貪得無厭,無廉恥 沒有說沒有,有也裝沒有,心不誠
Thumbnail
龍哥搖搖頭,「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告訴姓施的,要想活命就幫妳阿姐手抄1000遍心經吧!我明天正午會在死水潭那裡做法超渡她,醜話說在先,我不確定溫招弟聽不聽我勸,如果她不想談,也不願意離開… 等她衝破封印的時候,也就是她來跟那些人討債的時候。 所以不要心存僥倖,我不是萬能的,也不是非要淌著混水。」
Thumbnail
龍哥搖搖頭,「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告訴姓施的,要想活命就幫妳阿姐手抄1000遍心經吧!我明天正午會在死水潭那裡做法超渡她,醜話說在先,我不確定溫招弟聽不聽我勸,如果她不想談,也不願意離開… 等她衝破封印的時候,也就是她來跟那些人討債的時候。 所以不要心存僥倖,我不是萬能的,也不是非要淌著混水。」
Thumbnail
「老玄,你幹嘛大老遠跑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呀?」老猿一邊開車一邊抱怨。目的地雖然離他家比較近,但是開車也得花個30~40分鐘,還是那種杳無人煙的小村,再加上找地方的時間,前前後後搞了快兩個小時。 好不容易找到師兄家,天色已晚。在我們說明來意後,師兄很願意替我們帶路,但是在出發之前,師兄再三告誡我們
Thumbnail
「老玄,你幹嘛大老遠跑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呀?」老猿一邊開車一邊抱怨。目的地雖然離他家比較近,但是開車也得花個30~40分鐘,還是那種杳無人煙的小村,再加上找地方的時間,前前後後搞了快兩個小時。 好不容易找到師兄家,天色已晚。在我們說明來意後,師兄很願意替我們帶路,但是在出發之前,師兄再三告誡我們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