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十点左右,阿姜曼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比邻的小区;各地的高僧大德与各级政府官员都得知了这项消息。大家都赶到了寺院,渴望瞻仰他最后的遗容。他们聚集在那里的时候,与阿姜曼的资深弟子讨论,并达成了以最适当的方式来安排荼毗的共识。他们认为就一个卓越、举国尊敬的阿姜而言,葬礼一定要能彰显他崇高的地位。同一时间,他们透过广播电台与各大报纸来传播他死亡的消息,这样他忠实的信徒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得知这个消息。
他去世的报导还没传播出去,来自四面八方的出家众与在家众便已开始涌入寺院,表达他们最后的顶礼。从公布他死亡的消息到火葬的那一天,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访客来瞻仰他的遗容。住得近的人大多是当日往返;但那些住得较远的访客则必须留宿在寺院里 —— 那时的交通不像今天这么方便。稍早之前,阿姜曼留在Ban Phu寺的期间,来拜见他的人供养他很多的礼物,而且种类多到很难全部记下来。他从这些忠实的信徒所收到的供养数量多到惊人 —— 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他去世的那一天。就像是雨季的雨水,供养布施不断流入僧团。他的一生中,总是收到很慷慨的供养,不管他是住在人口众多的市中心或是深山里都一样。就算是住在偏远的地区,也总有人愿意穿越茂密的森林长途跋涉来供养他特别的东西。但由于他的个性使然,阿姜曼很慷慨,也乐于奉献:他把收到的一切供养都送给需要帮助的人。他从没想过替自己留下这些东西,也不后悔这样的善行。他舍弃一切收到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或价值有多昂贵。就清贫而论,或许再也没有比阿姜曼还要更清贫的比丘了。他这一生收到的供养物资总数量十分惊人,但他舍弃的数量也一样的多,甚至更多。不管他收到什么东西,他都会很快转送给其他需要的人。就算没有东西可以舍弃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其他的方法去帮助别人,而且是以低调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去做。他的善行经常提供了附近的寺院急需的协助。由于他的奉献,当他死后被安置在Suddhawat寺院里时,来自全国各地供养的东西仍源源不绝送到他的大体前。
著名的长老与当地的政府官员讨论后,决定先保存阿姜曼的大体几个月,然后再举行荼毗。大家达成协议在一九五〇年一月的上半月举行荼毗。有了共识后,他们便安排特殊的棺柩存放他的大体。
下午四点,有大批的在家众、比丘与沙弥来参与清洗阿姜曼大体的仪式。当仪式完成后,他的大体,还覆盖着袈裟,以白布层层裹住,被恭敬地放在特殊的棺柩里。棺柩的前方整个面板都是玻璃,可让那些从没见过他而且是远道而来的人都能瞻仰他的遗容,这样大家都不会失望。以Chao Khun Dhammachedi大师为首的僧团,决定连续彻夜诵经来表达对阿姜曼的尊敬,同时还有佛法的开示,参加的人一直都络绎不绝。
一切与阿姜曼的丧礼有关的各种活动,都是由当地的民众慷慨赞助。从政府官员、商界领袖到一般民众,所有的捐赠都是发自欢喜。秉持着虔诚的信仰,他们认真地扛起责任,从不喊累。从阿姜曼过世到他荼毗的那一天,色军府的居民同心协力提供聚集在当地的比丘与沙弥在生活上的便利。他们充满热情,不辞辛苦,也不惜斥资,为的就是确保整个盛大的荼毗过程都能圆满顺利成功。
接下来到荼毗前的几个月,数以百计的比丘来到色军府向他的大体作最后的顶礼。之后大部分的人都回去了,但有一百多人留下,住在寺院里协助所有必要的安排。尽管有比丘大量涌入,但当地居民从未阻碍,虔诚的信众每一天都会准备大量的食物供养他们。每天早上排队接受食物的比丘似乎无限延伸,但民众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都还是一样的慷慨 —— 没有一天食物有短缺。即使需求日益增加,比丘们还是受到亲切又丰富的食物供养。
我亲眼见证过这些民众在那段期间伟大的奉献,所以我觉得有义务为后人记录他们慈善的功德与同心协力的善举。这令我印象深刻 ——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从未想过能看到由一大群人所展现出的耐心、耐力与自我牺牲。直接体验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慷慨表现,我想要向色军府的人民表达我的钦佩:他们拥有永不消退的崇高信仰,他们殷勤的款待让我感受到温暖 —— 一种永远留存在我心中的印象。
还有要赞叹留在寺院里的比丘与沙弥,协助督导、安排前来参与荼毗的人,以及许多辛苦的在家信众。早在荼毗日之前,就已有大量的比丘与沙弥抵达,预计荼毗仪式当日还会有上万的人来参加。为了供应预计前来参与荼毗大典的大量群众,便搭建了许多帐篷给人们居住,并在空地上尽量增设厨房及用餐区。在阿姜曼过世后不久,这些准备工作便开始筹备,且正好赶在荼毗之前及时完成。
随着荼毗典礼的日子逼近,来自各地的出家众与在家众如潮水般涌入,他们的人数膨胀到令负责接待的人几乎无法应付。愈接近荼毗的日子,涌入寺院里的人潮就愈多。到最后,已没有空间可以容纳陆续抵达的人群。荼毗当天,所有的小屋都住满了人,寺院附近的一整片林地上都挤满了从全国各地前来的比丘与沙弥。他们大部分的人都在森林里扎营,他们白色的伞帐四处可见。一共有八百名比丘与沙弥沿着Suddhawat寺扎营,数百人在寺院附近栖宿。总计,约有上千名比丘与沙弥参加阿姜曼的荼毗。至于在家人方面,根本不可能去计算有多少人在寺院里扎营住宿。除了上述提到的,还有更多的人住在寺院外面,就睡在树下或外面的空地上。许多人在镇上睡,所有的旅馆全都住到一间都不剩。在荼毗当天,由于一大群人最后都聚集在火葬用的材堆前,不可能精准去估算他们的总人数。充其量,可估算出当天有上万人出席参加。
但,说也奇怪,很不可思议,在这样一个盛大的典礼中,群众只发出些微的声响。只听得到公共广播发出的声音,播放着与荼毗有关的宗教讯息。一切都严格按照森林头陀比丘的传统,过程中全无穿插任何余兴节目来娱乐群众。来自全国各地信众协助寺院荼毗所供养的食物、衣服与其他物品的数量,已多到堆积成一座小山。数以百计用麻袋装着的稻米,由忠贞的信众一车又一车不断载过来供养每一个人。为纪念阿姜曼而供养的功德布数量,可能多到可塞满一整间纺织厂。我从来没有参观过纺织厂,不清楚工厂到底有多大;但我相信,由全国各地信众所供养堆积如山的布匹,一定能填满任何一座布料厂的空间。
如果有些夸张,我愿向读者们致歉。看到这么多善心人士的布施,让我感到很骄傲,因此或许有些过了头。我从没想过我们泰国人会这么慷慨;但见证过这次的大布施后,直到现在都让我很讶异。奉献与慷慨是泰国人民的特点。从全球来看,泰国不过是一个小国;但我们自动自发乐善好施的慈悲天性却不输给任何一个国家。佛的遗教就是教我们对他人要有慈悲心,所以这完全符合我们佛教国家的传统。整体而言,我们泰国人不会让自己成为吝啬又心胸狭窄的人,总是温暖又心胸宽大。
虔诚的布施提供了各式各样丰富的民生消费品,再也没有比在阿姜曼的荼毗上更加明显了。这次的无遮施真的很不寻常。每天煮饭及炖菜用的锅子尺寸都大得吓人。这些锅子又大又重,需要数人之力才能抬到僧众用餐的帐篷里。由于僧众的数量多到不寻常,所以设置了许多用餐的地方容纳僧众。大多数的人是一大群一起用餐 —— 三到四十位比丘在此区,五到六十位在另一区 —— 都是在广场预设用餐的地区。也有九到十名比较小组的比丘在僧众驻扎区一起用餐。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只吃托钵食物的森林头陀比丘,不需要大量的碗盘与餐具,很容易护持。一小部分是那些著名、担任行政事务的比丘与他们随行的僧众所形成的团体,大会则为他们提供碗盘与餐具。
当大锅饭和煮好的菜都已经摆好,比丘们自己会长幼有序将饭、菜与甜食放入钵中。这是一般的修行 —— 他们都是以这种方式将食物混在一起。结合一般大众的宗教信仰与阿姜曼的功德庇护力,确保了食物不虞匮乏。
荼毗期间,没有任何的饮酒或酒醉闹事事件发生,没有争吵或打架,也没有窃盗的事件被报导。如果有人拾得遗失物,就会交给某个有权责的人透过广播通知物主前来认领。若某个有问题的东西价值昂贵,广播员就不会去描述它。他只会说某个贵重的物品找到了,请失主赶紧前来认领。经过正确指认后,物品才会归还给物主。如果遗失物是一般不贵重的物品,广播员就会描述它,好让失主前来领回。如果是现金,他只会宣布拾获了一些钱,但不会说明金额数量或它的装载物 —— 例如皮夹 —— 都不会被提起,失主一定要提供所有权的相关证明。
阿姜曼的荼毗仪式在正式荼毗前共举行了四天三夜,整个活动在许多方面都值得称赞。首先,尽管人数众多,却只有非常小的杂音;没有人打架或喝酒闹事、没有扒手,也没有偷窃的事件被报导。遗失的贵重物品都能迅速交给主办单位;所有的比丘与沙弥都沉稳、安静、举止合宜。类似这种规模的集会,想要符合其中一项令人称许的情况都很不容易,而将这些让人称许的情况都集中在一个活动中更是难能可贵。
每晚八点,比丘们聚在一起诵经纪念阿姜曼,在家人接着会供养布匹给僧众,其中某位比丘会为大家开示说法。隔天用餐后的早上,在家众会做功德衣的传统供养,这种供养并没有固定的时间表,最久会弄到一整天。在这四天的期间里,有很多从大老远来的虔诚信徒,都希望能奉献功德衣,如果限制供养的时间,会很不切实际。解决的方法就是让在家众能够以最便捷及快速的方式,向某个比丘或某组比丘供养布匹。带功德衣来的施主会被带到广播服务处,他们可以向广播服务人员说明想要供养的对象。使用大众传播系统是迄今最方便的方法,因为在这么多人中要找到某特定的比丘,几乎不可能用其他的方法办到。因此,若某个在家人想要邀请某特定的比丘前来接受供养,他的名字就会透过广播宣布。播音员有完整的出席比丘名单,当所有的比丘与沙弥抵达会场时,都要在服务处登记名字,这样广播才会有效率。这项措施让主办单位得以正确估算参加荼毗的比丘与沙弥的人数,也让广播员在需要时能正确念出他们的名字。
比丘们每天早上都会走到附近的村庄或城镇里托钵,唯一的例外是举办荼毗的当天。在那一天,在家人会特别请求比丘就在寺院的附近托钵。虔诚的信众在寺院内外的不同地点成组排队,当比丘们鱼贯经过时,会将供养的东西放进他们的钵里。
典礼是从泰历的三月十日开始,到当月十三日半夜举行阿姜曼的荼毗才结束。装着阿姜曼的特殊灵柩被放在一个庄严的火葬材堆上,这些都是为火葬而特别堆起的。这个地点就是目前布萨厅所在的位置,四面都是由木工师傅为这次吉祥的场合所雕刻出的复杂木饰图案,让人叹为观止 —— 配得上这么优秀的阿姜。他的舍利后来在泰历十四日的上午被收集起来,可惜的是,我记不得是国历的几月几日[i]。
就我记忆所及,他的大体是在泰历十一日被放在那里。当他们准备将他停放在帐篷内的大体搬出来时,僧众与在家众先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请求他原谅他们在搬运过程中可能无心的冒犯。装着他大体的灵柩被庄严地搬到火葬用的材堆上,当他们再次表达他们的悲痛时,追随者中又激起了一次戏剧性的情绪溃堤。看着他的大体最后一次在眼前经过,群众都愁容满面,泪水偶尔在苦恼的哭泣声中迸出。那是一个混乱的场面,他的灵柩缓缓经过激动的群众面前,大家都在哀悼这一位有汪洋大海一般慈悲的圣者的殒落。很多人在他的大体经过时都放声大哭,那是他留给他们的东西 —— 与他的存在有关的最后世间遗迹。他已入无上、清净的涅盘之境,再也不会回到有色蕴、身体的存在 —— 忧悲苦恼之境。
他的信徒最后一次哭了 —— 这是对一位曾以佛法来调和他们的心及愚痴的人所表达的敬爱。透过他的恩惠,他们已经获得了向善与止恶的必要正念。为了回忆他的功德,他们渴望能再保存他的大体一段时间,好作为他们忆念的对象,虽然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们只能恳求有最后的机会以泪水及真挚的情感来表达他们最深的敬爱。虽然他们在很多方面并不如意,但他们却有难得的福报能见证一位已彻底断除烦恼的无上圣者的告别式 —— 一件稀有难得的吉祥之事。跳出了生死轮回的大苦,他已达到了涅盘最终的幸福。即便如此,在这个令人悲伤的时刻 —— 他们因思念众德具足的圣者而悲泣 —— 他们仍期望他能怜悯他们。他们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逃离魔罗罗网并顺利安抵涅盘的方法,但他们的因缘仍尚未成熟,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以泪水来歌颂他非凡的戒德与庄严的成就。这就是他们在哀悼一位受敬重的比丘殒落时,一种佛教徒掩抑不住的伤感。只有当他的大体被放在火材堆上时,他们才开始安静下来。
午夜时分,火化用的木材点燃了火。如预料中,拥挤的群众围着荼毗会场,大家都动弹不得,挤得水泄不通,彼此推挤希望能找到一处较能看得清楚的好位置。大家都耐心等到深夜,为的就是能最后一次看到他的大体 —— 一份能深藏在内心的回忆。
就在材火点燃后,不可思议且神奇的事发生了。当第一道火焰开始升起后,一朵小云突然出现在天空中,并在燃烧的材火正上方开始降下丝丝细雨。当晚是月圆夜,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四周,但荼毗火葬场却突然沉浸在蒙蒙细雨中。小雨下了大概十五分钟,然后云幕逐渐退散,恢复了清朗的夜空。你可能会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般来说,一年中的这一段时间,天空都是完全晴朗;星星和月亮都清晰可见。但唯独那一晚,荼毗用的材堆被点燃时,就飘来一堆小云,并在上头洒下丝丝细雨。我清楚见证了这则惊人的事件 —— 一则让我永矢难忘的不寻常场面,那晚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阿姜曼的荼毗用的木材都是由虔诚的信徒从寮国的湄公河特别运来供养的檀香木,而不是一般的木材或木炭。当有了足够的数量时,他们混合熏香,作为火化大体的木材,结果就跟使用一般的木材或木炭一样令人满意。从材火被点燃的那一刻起,直到他的大体完全被火化及舍利被妥善收集为止,整个过程都在出家众及在家众正式监督下进行。
隔天早上九点,舍利从灰烬中被仔细收集起来[ii],并分送给代表各府前来参与荼毗的比丘,条件是这些舍利必须安置在他们各自地区的合适公共圣龛里。碎小的舍利也发送给一般大众,但僧多粥少几乎不够分。就我记忆所及,有超过二十名来自各府的代表在那一天把舍利给带回去了。
当舍利的收集与分送终于结束后,一件让我感动到无法以言语形容且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发生了。当负责收集舍利的官员结束工作并离开现场时,接着发生一阵混乱,不分男女老幼都冲上前搜集一些残余的木炭与灰烬,保存起来作为供奉的对象。每个人都爬在荼毗材堆上争先恐后随地抓起这一点或那一块,为的就是希望找到任何可以被当作忆念的小纪念物。最后,整个现场变得一尘不染 —— 就像被擦洗过一般。离开时,每个人都带着微笑,就像是飘在云端一般,喜乐溢于言表。大家都紧握着一些小纪念物在拳头里,像小心翼翼地守护珍宝一般,一副深怕随时可能会被抢走的样子。就像在阿姜曼荼毗期间发生的许多其他事件一样,这是一则令人非常感动的景象。
后来,大部分的人返家前又再回到荼毗的地点 —— 也就是安放阿姜曼大体的最后之处 —— 作最后一次的礼敬。他们跪地三次顶礼,然后安静坐在地上缅怀沉思一阵子,以泪水及低泣表达他们的失落感,这情景令人心碎。当我看到这些人对有卓越戒德的比丘竟有如此深刻感恩之情,我也跟他们一样有相同的失落感。当他们安静的沉思结束后,他们起身并难过地离去,脸上都沾满了泪水。然后其他的忠实信徒接着各自就坐,庄严表达他们最后的敬意,他们知道他们已失去了最敬爱的人。这样的举动在那一天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 真是令人为之动容的场面。
这里的关键就是「心」:心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在所有我刚叙述的事件背后,人的心是主要的力量。上万的比丘与在家众参加了这次的荼毗 —— 这些行为的动机直接来自于心。他们的心本能受到阿姜曼的吸引,而阿姜曼的心就是清净的法 —— 一种让人梦寐以求的成就,以致于吸引全国各地良善的人来向他顶礼的成就。虽然他们的心还没有累积到他们所冀求的德行,但他们目前已有足够的功德让他们在来生可转生为人,这不同于那些没有惭愧心、似乎是争先恐后投生到畜生或地狱的人的心。重生于恶道真的会使心的质量更低劣;最后,没有任何的价值可以依凭,一切的希望都将流逝。
世上的一切,毫无例外,都汇集于心:心是诸法生起的驱动力,也决定了它们将趋向何趣。如果心倾向于善,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会带来欢悦,不论是在今生或来世。所有从主要的善道分支出去的路,都一定会为旅行的人提供舒适与平安。每一次的重生都将幸福与富裕,希望与愿望都经常得以实现。终有一天,所累积的功德必将引导他们趋向他们最重视的目标。我可以为阿姜曼作证,从他开始修行的初阶到最高的道果,他的心都是良善之源。
阿姜曼已因为「般无余涅盘」而广受世人的称赞,「般无余涅盘」一词只适用在已从所有烦恼中解脱的人身上。当一般人停止呼吸,生理功能停止运作时,这就是我们所知的「死亡」状态;但当佛世尊或阿罗汉死亡时,这就是「般无余涅盘」。一般认为阿姜曼的死也是「般无余涅盘」,对于这个论点我没有异议,我很乐于接受所有给他做出高评价墓志铭的意见。多年来与他生活在一起,仔细听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从未发现他的生活方式或开示有任何矛盾之处,实际上,我深受影响,我确信那是从一个真正清净的心所散发出的「永恒之法」[iii]。这样清净的心绝非人类与生俱来本有,想要验证它的唯一方法,就必须从一个凡夫的心,净化成阿罗汉的清净解脱心。这颗被净化的心将永远安住在解脱圣法中。
所谓心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意思是指心就是控制「善」与「恶」各种表现的决定因缘。心就是主角,也是对所有的表演最终应负责的人。如果人的心唆使他们去造恶,其结果整个地球将轻易遭到毁灭。因此重要的是,我们的心应该接受适当的训练与看顾,这样我们才能平安照顾好自己与我们所居住的世界。然后,我们才能活得舒适,我们的生活才能免于不必要的打扰;而这个世界才适合人居住,不再持续受到争斗的恐惧所威胁。
[i] 阿姜曼荼毗的日子是公元一九五0年一月三十一日。
[ii] 当受人尊敬的僧侣的圣体被火化时,火堆中剩下来的零星遗骨就会被收集起来,火的高温通常使较大的骨节崩解和碎裂,留下许多小的、通常是有多孔的碎骨。这种碎骨片,通常被烧成灰白色,被虔诚的佛教徒保存并珍藏为「舍利」。
[iii] 「永恒之法」意思是「不死法」,与「涅盘」是同义词,也就是从再生的轮回中得到最终的解脱,也因此免于一再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