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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律所剛結束一場內部會議,家偉正低頭整理桌面上的資料,耳邊響起敲門聲。
他抬頭,看見門口站著芷萱,俐落的短髮搭配深藍色套裝,整個人顯得既幹練又溫柔。
「我可以進來嗎?」她笑著說。「當然,請坐。」家偉點點頭,有些意外她突然來訪。
芷萱一坐下,便打開公事包拿出一份資料遞給家偉。「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和我一起擔任一件案子的共同辯護律師。」
家偉接過資料,簡單掃了一眼,神情一變:「這是……受暴婦女殺夫案?」
芷萱點頭,語氣平靜但堅定:「前兩天婦女協會的社工師林語柔來找我,問我能不能接這個案子。我研究了一下,覺得在辯護策略上,除了法律層面的攻防,還需要其他專業的支撐與切入。我第一個就想到找你幫忙。」
聽到「林語柔」三個字,家偉整個人微微一震,心裡一陣慌亂,脫口而出:「語柔去找妳了?」
芷萱注意到他的語氣,語調放輕了些,像是不經意地問:「語柔?……你們很熟嗎?」
家偉一愣,隨即低下頭假裝翻閱資料,語氣刻意放輕:「啊……就合作過幾次,算是很熟。」
芷萱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讀一封沒有聲音的信。家偉的手指明顯僵硬了一下,翻頁的動作也不太自然。那一瞬間,她幾乎可以確定,心裡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
但她沒有說破,只是微微一笑,語氣如常地說:「我看過第二審的判決,法官對於她長期受暴的處境沒有充分理解,雖然三審發回更審,但若我們只是就現有資料做形式上的辯護,恐怕結果還是一樣。」
她頓了一下,輕聲補上一句:「我想,這案子對被告來說,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
家偉收起情緒,緩緩點頭,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我接。我們來試試看。」
——
某天下午三點,律所會議室。家偉和芷萱並肩坐在長桌的一側,面前攤著數份卷宗和判決書。陽光從百葉窗斜灑進來,映在他們眉宇間。芷萱正一邊圈註、一邊低聲分析案情,家偉托著下巴聽得專注。
就在此時,門輕輕地被推開了。語柔站在門邊,懷裡抱著一疊協會轉來的補充資料。她原本想輕聲說句「不好意思」,卻在看到室內畫面時愣住了。
她沒說話,只是把資料輕放在桌邊空位上。
芷萱聽見動靜,抬起頭對她微笑點了點頭:「謝謝。」
語柔回以一個禮貌的淺笑,沒再說什麼,轉身欲走。家偉看到她的背影,心一緊,立刻站了起來,想叫住她。
「語柔──」他才開口,語柔已經輕巧地關上門,沒讓他說完。
他愣在原地。
芷萱看著這一幕,沒說什麼,只把剛剛還握著筆的手,默默放下來。
家偉仍站在原地,看著語柔離去的門口,有些失神。
芷萱合上手上的卷宗,語氣平緩地開口:「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家偉回神,撇過頭去,不太確定地回答:「應該……不會吧?」
芷萱看著他,語氣帶著一絲輕輕的勸說:「下次見面,你還是跟她解釋一下吧。她不像是那種會主動問清楚的人。」
室內一時靜了下來,只聽見空調低鳴。過了一會兒,家偉忽然問道:「妳……怎麼知道我跟語柔的關係?」
芷萱彎了彎嘴角,帶著一貫的自信與柔和:「你不想想我是誰?眼睛一看就知道啦!」
她說得輕鬆,語氣還有點調侃的味道,但語末卻不知不覺緩了下來。心裡,有什麼東西淡淡地浮上來,像午后陽光灑進窗邊,暖暖的,卻也有些刺眼。
她知道,他的心,不再只是朋友的那種在意了。
——
語柔走出律所時,陽光正好,卻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她輕輕將資料袋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什麼重要又脆弱的東西。
她腦中揮不去剛才看到的畫面——家偉與芷萱肩並肩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閱讀著卷宗,時而低聲交換意見,那種默契與專業之間的信任,讓人無從插足。語柔沒有打擾,只是將資料悄悄放下,轉身離開。
她想起那天家筠無意間提起:「芷萱姐現在好像還喜歡我哥喔……雖然她從來沒說出口啦。」當時語柔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接話。此刻卻在她心中緩緩發酵。
有一種說不出的酸,輕輕地、慢慢地蔓延開來。但語柔沒有責怪誰,她只是默默地想——
「芷萱是個好女孩,聰明、穩重、溫柔,也很能理解家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有芷萱在他身邊,也許他比較不會那麼孤單吧。」
「更何況,他們今天一起辦案,不就是我親手牽的線嗎?」
語柔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她知道自己不能奢求太多,但能夠這樣遠遠地守望,就已經很好了。
她加快腳步,向著婦女協會的方向走去。春天的風輕輕吹過她的側臉,有一點暖,也有一點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