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期的表演課,
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表演的形狀。
其中一堂課,老師播著某個影集的片段和大家一起分析演員的表演。
我記得那是一場...
父母發現自己小孩犯罪證據的爭吵戲,而他們正想辦法擦掉腳踏車輪胎上的血跡。
那場戲的情緒,
裝滿了自責、擔憂、悔恨、憤怒、焦慮......,
是一場情緒滿載的戲。
分析完表演後,老師突如其來地丟給我們一個任務:
「請用自己的方式表演這場戲,不能和影集一樣也不能和其他人重複。」
每種情緒都有很多形狀,影集裡呈現的只不過是那些情緒的其中一種面向。
當那些情緒交織在一起,每個人感受、反應的情緒層次也都不同。
你要選擇誰當你的情緒主角?
讓它像火山嗎?表面沉著,但底下的能量不斷在湧動。
還是像鋒面過境?能量成為雨滴被宣洩出來,洗禮那個當下。
那堂課,我們僅有的道具是一張鐵椅。
我們需要把它當作...那個佈滿犯罪證據的腳踏車。
那我要讓哪個情緒當主角?
我要讓它用什麼方式出現?
輪到我時,我站到表演位子,眼前看著那輛「腳踏車」。
我閉上眼,把周圍的現實重置成⸺
那個發現家人犯罪證據的夜晚。
睜開眼後,第一個跳出來的情緒是恐懼,我發現那個場景讓我害怕。但我壓抑了,就像我一直以來下意識的反應一樣。
我在那輛腳踏車的同一個點上來回擦拭著,認為把那些情緒記號都擦乾淨就看不到了。但那當下,恐懼不斷想倒滿那名為「我」的容器,直到它快溢出來的時候,我體內的其他情緒用著微弱的聲音發出訊號:
「我可以...出來嗎?」
我聽到了。
那不是這場戲的情緒,那是存在我現實的情緒們。
我聽到它們想找到那個縫隙鑽出來。
「出來吧!反正在這裡沒人會認得你們虛實的比例,你們是安全的。」
我對它們說。
接著,它們傾瀉而出。我也開始焦慮的擦拭著腳踏車。
記得那時候,眼淚掛在雙眸的眼角沒滴下。我的視線很模糊,但擦拭腳踏車的動作很倔強。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貼合了那個角色的形狀,釋放了很多情緒。
那一刻,我覺得我被角色包裹著,所以很安全。
短短的幾分鐘表演結束,我瞬間明白什麼是「在表演中被療癒」。
那些被壓抑的情緒,可以在表演中正大光明的宣洩出來,不必在乎任何外在因素。
因為知道那個當下不會有任何人受傷。
也許這也是一種找到自我的方法嗎?
那天,我聽到表演它輕輕地對我說:
「平時讓那些情緒偶爾鑽出來也沒關係。我們只不過是需要時間,在表演中先熟悉,情緒鑽出來的那個世界會是什麼形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