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空氣裡那 0.042% 的二氧化碳,能讓地球變熱?
我們熟悉的說法是溫室效應就像一條毯子,讓太陽光進得去、熱出不來。 但這條毯子並非單純的化學反應或反射現象,而是一場量子力學的共振。真正決定地球能否散熱的,不是氣體的厚度,而是每一個分子的能階結構它能不能「聽懂」地球紅外線的頻率。
地球的能量平衡:太陽的光與地球的熱

此時太陽送來的能量與地球散發的熱能剛好平衡。 但當我們加入一層大氣,情況就不同了。紅外線不再輕易逃逸,一部分被氣體吸收並再度向地面放射,使得進入的熱多於流出的熱。結果,地球被迫升溫,直到重新達到新的平衡。這就是溫室效應。
分子的祕密:誰能「聽懂」地球的紅外線
要讓氣體吸收紅外線,分子的電荷分佈必須不對稱。像氧氣(O₂)或氮氣(N₂)這樣的對稱分子,電子平均分佈,沒有正負極,因此對紅外線的電場變化無感。 但一氧化碳(CO)就不同。氧的電負度較高,使電子偏向氧端,整個分子出現極性,能被紅外線的電場推拉。
紅外線是一種震盪的電磁波。當波動的電場通過時,極性分子會被迫「拉長、縮短」,像被彈簧牽引般震動。若紅外線的頻率恰好對上這種分子的振動頻率,能量便被吸收;若頻率對不上,紅外線則如同穿透透明氣體般毫無作用。
量子能階:氣體吸熱的真正祕密
在經典物理的世界裡,能量是連續的,物體能任意吸收或釋放能量。
但在量子世界中,能量被分成一格一格的階梯。 每個分子都像一件固定音階的樂器,只能對特定音符產生共鳴。紅外線光子帶著明確的能量,而分子能否吸收它,取決於光子的能量是否剛好等於分子兩個能階之間的差值。
只有當兩者完全對上時,吸收才會發生。這正是愛因斯坦在 1917 年提出的 “stimulated absorption and stimulated emission”(受激吸收與受激放射)理論所揭示的規律。以二氧化碳為例,它有一種彎曲振動的能階差,對應波長約 15 微米的紅外線。巧合的是,這正是地球熱輻射的主要波段。
於是,每當地球放出紅外線,CO₂ 就像被調音好的琴弦,吸收這個頻率的光子,再以隨機方向放射出去。這是一連串量子躍遷的過程:光子被吸收,分子進入激發態;幾毫秒後再釋放光子回到基態。 無數這樣的微觀事件在大氣中同時發生,疊加起來就形成我們所感受到的宏觀現象,熱被困在地球上空。
溫室氣體家族:彎曲、旋轉與暫時的不平衡

在大氣中,99.5% 的氣體(氮氣與氧氣)都對紅外線無感。真正的主角藏在那 0.5% 的微量分子裡:
- 水氣(H₂O):結構不對稱,能被紅外線激發旋轉,是最強的天然溫室氣體。
- 臭氧(O₃)與氧化亞氮(N₂O):帶有固有極性,吸收混合頻率的紅外線。
- 甲烷(CH₄):幾乎對稱,但能短暫彎曲成不平衡形狀來吸熱。
- 二氧化碳(CO₂):平時對稱,但可彎曲振動形成暫時極性,完美對應地球紅外線的能階。
這種共振的巧合,使得即使濃度微小的 CO₂,也能在量子層級支配整個地球的熱平衡。當紅外線被吸收後,它並不立即消失,而是被再次放射。方向是隨機的──有的向上、有的回到地表。
這讓熱能在大氣層中展開一場漫長的「光子漫步」。 每一顆光子可能被吸收、再放射上百次,才能真正逃向太空。隨著溫室氣體增加,這段旅程變得更長,散逸效率更低。結果,地球再度出現能量不平衡:進來的熱多於出去的熱。為了恢復平衡,整個系統不得不升溫。
從這個角度看,氣候變遷並不是單純的排放問題。人類其實正在重新調整整個地球大氣的「量子吸收譜」。我們改變了哪些分子在空氣中的比例,就等於改變了地球吸收紅外線的頻率結構。 地球升溫,其實是大氣的能階被重新調音。 在這個意義上,氣候危機是一場宏觀尺度的量子實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