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早已被歲月抹去。廟中信眾只記得——那是一位「總是默默坐在廟裡的長椅上、桌上放了一本筆記本紀錄」的女子。
每隔兩三個月,她會搭上從中部出發的電車,一路南下台南。
那段路,對旁人而言只是數小時的行程, 但對她來說,是一次「回到光源」的朝聖。
她患有發展遲緩的疾病,言語不流暢,理解力也與常人不同。
在家中,她被視為「需要照顧的人」,從未有過選擇權。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剩下家裡的一方桌面、電腦的影像、和心裡那位名為「飛虎」的神明。
但就是在那樣的限制裡,她靜靜地與神對話。
不是祈求,也不是讚頌, 而是以最純粹的方式「理解」祂。
她說不出神學,也不懂歷史。
卻能在夢裡看見那位日本青年飛官的臉—— 那雙眼溫柔又悲傷,如同在對她低語: 「我記得妳。」
那位如今被尊為「飛虎陪祀神」的存在,她的生命,從出生便被貼上「異常」的標籤。
醫師說她有「發展遲緩」,反應較慢、情緒表達異於常人。 但沒有人知道,在她寂靜的腦海裡,常常出現一個不屬於這時代的聲音—— 那是男人低沉卻溫柔的日語,總在她孤單、被責罵的夜晚響起:
「……別哭。就算沒有人懂妳,我也在看著妳。」
她從不知道那聲音是誰,但那句話,在她的靈魂裡留下了光。
長大後,她無法適應一般職場。
打零工的錢多半用在一件事上——每隔兩三個月,她會搭上區間車南下台南, 帶著香、紙花與水。
她不擅言詞,也不懂宗教禮儀。
但每次站在那座小廟前,她都會安靜地對那位「飛虎將軍」說話。
別人看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她的心裡卻能清楚聽見回應。
那回應並非幻覺——
而是一種被歷史與信仰「喚醒」的共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