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出國六天。
二十八歲的我很意外,原來在成年生活裡,我仍然可以對旅行感到期待;甚至在疲累的狀態下,大腦因興奮而捨不得關機。
但伴隨期待,同時出現的是另一股熟悉的情緒──愧疚與心理負擔。
我養了兩隻貓,每次出國,都需要一位兼具「亦師亦友」的同事專程來我家幫忙照顧;健身房的學員們也要因為我的請假而停訓一週,我怕他們退步、懈怠,甚至希望他們痠痛時能想到我。
這些念頭看起來像關心,實際上更接近一種角色綁定的焦慮。
久而久之,我開始懷疑:
「如果每次出國都需要麻煩別人,那我是不是乾脆不要出國?」
這個問題後來才被我看懂,
它不是關於旅行,
而是關於 我允許自己缺席的能力。
某次我被點醒。
一位貴人對我說:
「Porter,你要知道,你消失一個星期並不會怎麼樣。
你回來時,所有事情依然會照常運轉。
你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重要,所以也試著放過自己。」
這句話看似平淡,卻像是對我內心的「角色上癮」做了臨床診斷。
原來我不是不能休息,
我是不敢休息。
我以為:「不被需要」等於「沒有價值」。
而這正是典型的心理特徵──
存在價值綁定(value-contingent self-worth)。
當一個人太依賴「有用」來證明自己,
休息就會感覺像失能,
旅行就會感覺像逃跑。
配得感不是高或低,而是內在標準是否匹配
後來,我也意識到同一件事反覆出現在生活裡:
即使我的配得感並不低,我依然容易被「不屬於我的奢華」吸引。
不論是物質、成就、還是生活方式,我都不自覺把它們當成「通往更好的自己」的捷徑。
然而,在一次家庭事件後我突然明白,
真正的幸福不是展示出什麼,而是陪伴在誰身邊。
如果身邊的人不快樂,
再昂貴的物品都只會把空虛照得更清晰。
那不是身份象徵,而是對比光源。
最後,我學到的是這句話
不是努力錯了,
也不是追求更好的人生不值得,
而是:
「價值不需要透過不可缺席來證明,
幸福也不必靠奢侈品來校正。」
我可以努力,但不是以角色綁定的方式;
我可以喜歡好物,但不是以填補的方式。
休息不是逃避,
是重新校準。
幸福不是被需要,
是有人值得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