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兩層樓的怪物：請問這座古蹟收門票嗎？我好像踩到了很貴的地磚
秋宅 - 正門 11:30
當那台囂張的電光藍跑車滑入 A 區那條地圖上沒有標示的深巷時，原本滿街光流和全息投影的繁華，像被人突然拔掉電源一樣瞬間退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種奢侈到不可思議的寂靜。
這裡像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靜態歷史保護區」，連路燈都刻意模擬成舊式煤氣燈的暖黃色調，與外面的冷霓虹形成強烈對比。
甄芽絔還以為是自己的視覺神經還沒從剛剛的高速移動中恢復，直到那扇沉重的木格柵門感應到車輛權限，發出沉悶厚重的機軸聲，緩慢向兩側退開。
接著，她就被秋家宅邸的真面目，狠狠地在視網膜上揍了一拳。
A 區引以為傲的「向上爭奪」與「金屬崇拜」在這裡戛然而止。
空氣彷彿瞬間變重了，不再是乾淨得像醫療級的合成氧氣，而是混著濕潤松脂、陳年木香，還有一種說不太出來，只能稱為「金錢焚燒後的餘韻」的味道。
兩層樓。
在這個摩天大樓動輒五十層起跳的年代、恨不得疊到大氣層的年代，這座宅邸竟然只有兩層。
但它大到就像是因為「懶得往上蓋」，整座建築像頭伏地的巨獸般橫向鋪展，霸道地佔據了驚人的地表面積。周圍那些高聳入雲的商業大樓，此刻看起來就像是為了保護這座宅邸而存在的屏風。
一眼望進去，先是傳統的深灰色飛簷，在正午陽光下泛著一層沉默的啞光金屬水紋。
再看，是大片到令人髮指的前庭院：
白砂石鋪成枯山水，步道蜿蜒進青苔與百年黑松間。旁邊甚至有一座真的假山水，活水順著岩石縫隙涓涓而下。
這不是什麼溫泉旅館，也不是國家博物館。
這他媽的是人家家裡。
真正的現實衝擊來自於「尺度」。
甄芽絔站在門口，大腦完全無法計算這座宅邸的深度。視線往左，看不到迴廊的盡頭；往右，也看不到圍牆的終點。整個宅院像是偷偷接上了某個空間摺疊裝置，把三、四個足球場硬生生折疊成了兩層樓的錯覺。
她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不是「豪華」。
是恐慌。
這是不是神殿級古蹟？我踩進去要不要買門票？
穿帆布鞋踩在這種地磚上，會不會被控告褻瀆文化遺產？
她僵硬地站在那裡，手裡還死死抓著那杯剛從路邊販賣機買的「軍規果汁」，喉嚨裡卡住一句乾乾的疑問：
「……這……是你家？」
秋冽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隨手把車鑰匙扔給迎上來的侍者：「嗯，主宅。也是今晚正式吃飯的地方。」
甄芽絔滿腦子都在尖叫：
靠，這也叫家？這叫地標吧？？？
地圖上搞不好都有標記「秋氏風景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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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宅-偏廳餐廳 12:55
「這裡……真的有人住嗎？」
甄芽絔站在廳堂門口，聲音小到像怕吵到神明。她的眼睛不安地掃過那些一看就是古董的雕花大門、光亮得能當鏡子的花梨木桌，還有牆上掛著那塊字跡蒼勁的牌匾。
即使是空氣中飄浮的塵埃，看起來都比她銀行戶頭裡的數字貴重。
「有，我、我弟和我哥，還有義父。管家、保全……反正待久就能看到人了。」
秋冽泉牽著她的手，那股乾燥有力的溫度，是她此刻在這片「古代遺跡」中的唯一浮木。
「這是偏廳。今晚六點才是正式吃飯，先帶你熟悉一下，免得你緊張到把湯灑在義父身上。」
甄芽絔：「……你不要立 Flag 啦！我真的會灑給你看喔！」
兩人走到餐廳。長桌邊，五個穿著褐色制服的管家已經像雕像一樣整齊地站成一排。他們的呼吸頻率似乎都經過同步，安靜得像是一組待機中的仿生人。
看見兩人進來，同步四十五度鞠躬，動作整齊劃一得像是有中央處理器在控制：
「少爺，甄小姐，午安。」
「……晚、晚安。」甄芽絔嚇得差點立正敬禮，聲音都在抖。
話一出口，她就想咬斷舌頭。 現在才中午啊甄芽絔！你是在跟誰晚安！
但管家們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彷彿她說的是宇宙真理。
她被引導坐下。面前的餐具複雜到像手術套件：三種不同齒距的叉子、兩把不同弧度的刀、還有幾雙不同長度的筷子和湯匙，甚至還有專門用來洗手的銀盆。
五雙專業的眼睛盯著她，即使他們目光低垂，她還是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手抖到筷子碰到瓷碗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在寂靜的餐廳裡，這聲音大得像爆炸。
就在這時，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穩穩地按住了她的手背，止住了她的顫抖。
秋冽泉完全無視了身後那群隨時準備上前服務的專業管家，直接拿過公筷，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琥珀色東坡肉。
他在盤中俐落分切成一口大小，然後輕輕放進她碗裡。
「吃吧。」
甄芽絔捧著碗，看著那塊肉，又看看旁邊面無表情的管家們，帶著掩不住的傻氣和慌張，小聲問：
「你……你每道菜都要這樣嗎？他們……一直在看ㄟ。」
秋冽泉沒回答，只再夾了一塊魚，耐心仔細地剔掉幾乎不存在的細刺，再次放進她碗裡。
他的動作優雅流暢，彷彿這不是在吃飯，是在進行精密的拆彈作業。
接著，他抬起眼，掃視了身後的管家一眼。
沒有說話，只是一個眼神。
那些管家彷彿接收到了某種絕對指令，立刻上前，無聲無息地撤下了甄芽絔面前那些嚇人的複雜餐具，只留下一雙簡單的筷子和湯匙。
秋冽泉收回視線，看著她一口口吃下去，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議。
那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在這個規矩多到能勒死人的家族裡——
我的規矩，就是你。
你不需要適應這裡，你只需要適應我。
甄芽絔心跳噗噗亂撞。
那種巨大的恐懼感逐漸被他傳遞過來的安定壓過；慌張逐漸被他眼裡的溫度融化。
她抿著筷子，偷偷看他一眼，眼神裡帶著不服氣的期待。
好吧，秋冽泉。
既然你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那本小姐也試試看，
在這座博物館裡談戀愛，到底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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