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坦白：為什麼總是慢一步

有些事情，我不是不想做。 只是身體沒有點頭。 這句話，我花了很久才敢承認。 以前的我很怕被誤會成「說了卻不做的人」。所以只要一開口說要去做什麼，腦袋就會自動進入檢討模式。 是不是我不夠積極？ 是不是我又在拖？ 是不是其實我不夠在乎？ 但後來我才發現，真正讓我停下來的， 從來不是懶，而是我太在乎後果了。 有一次，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我會反覆在心裡預演一件事情，說要去、想去、甚至也準備好了，卻在真正要動的前一刻停住。 不是逃跑，而是一種很安靜的暫停。 像身體在問我一句話： 「這個時間點，真的對嗎？」 我開始回頭看自己過往的關係。 那些所謂的「情債」，其實從來不是誰欠誰，而是我們都在某個時刻， 用盡全力想做到不後悔。 有人急著靠近，有人習慣等待； 有人用行動確認愛，有人必須先確認自己。 而我，一直都是後者。 我不是不重視。 恰恰相反，正因為太重視了， 才會慢。 慢到會反覆確認： 我這樣做，會不會傷到你？ 會不會傷到我自己？ 會不會在未來某個夜裡， 變成一個無法原諒自己的選擇？ 有些人會說，「既然重要，為什麼不立刻行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重要的事，不能用衝的。 因為一旦錯了，不是後悔一天， 而是後悔很久。 我曾經很習慣檢討自己。 以前的版本是： 「是不是我不夠努力？」 「是不是我該再逼自己一點？」 那時候的我，把效率當成美德， 把完成當成安全感。 只要事情「搞定」，我就可以假裝一切都沒事。但後來，身體開始用另一種方式提醒我。疲憊、腸胃、睡眠、情緒。 每一次都在告訴我同一件事： 「你不是不能做，你只是不能再這樣做了。」我慢慢學會一件事。 如果有兩件事都很重要，但其中一件一直出狀況，那不是我不夠努力， 而是現實在提醒我—— 這一條線，現在不適合硬推。 於是我開始分辨： 哪一件，是主線。 哪一件，是副線。 不是放棄，而是暫時降低耗能。 那一刻我才懂，原來我一直追求的， 不是「完美」，而是不留下讓自己無法承受的悔恨，我看過太多後悔。 不是那種「早知道就好了」的小後悔，而是會在夜裡反覆咬住人的那種。 所以我才會那麼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 哪怕慢，哪怕看起來不果斷。 我開始允許自己這樣活： 當身體點頭，我就前進。 當身體遲疑，我就等待。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尊重。 尊重那個知道自己極限的我。 最重要的是，我不再強迫事情走向某個結果。我不希望誰不開心，也不希望自己為了成全而犧牲。 如果一段關係走到需要用力拉扯，那我寧願祝福，而不是抓緊。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一件事。 當我不再逼自己選擇，局，反而開始自己動了。該留下的留下，該散的散，出口與入口，會在最剛好的時候出現。 我只需要站在原地，看清楚哪一條路比較順，再走進去。那一刻，我第一次不再責怪自己慢。 因為我終於懂了：我不是在逃避選擇， 我是用整個生命在避免後悔。 而這樣的我，其實一直都很努力。 而我想表達的，並不是我夠不夠努力而是你值得被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