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

「你好，請問幾位呢?」

 

阿基拉回頭算了一下，「四位。」

 

「看要坐哪邊都可以喔!」吧檯上的女孩邊沖著手上的咖啡邊說。

 

他們其實沒有太多選擇，因為多數的座位都僅能容納三人，唯有落地窗邊的大桌，在那配上六張椅子。其中兩張椅子黏住一對情侶，他們正陷入在兩人時空。阿基拉摸摸鼻子坐下，即使阿一行人已經入座，他們仍以植物纏繞的姿勢親暱著，阿基拉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還好嗎?」

阿基拉點點頭，實果子露出含著吐槽的笑容。

 

阿基拉慣例的抬頭看起整間店，那是掛滿不少乾燥花的天花板，配上四散的舊物，水泥牆壁的色調混合外露的紅磚牆，熱水正以彩虹弧形跳進濾杯變成咖啡色泡沫的魔幻，沁洗出滿屋甜酸香氣。人們縮在昏暗裡僅有的幾盞琺瑯燈下低語交談。而書架上的系列和日文雜誌，士兵整齊的排列也正環視整間店的客人。

 

吧台女孩遞上菜單，留下一句「特別的驚喜都在黑板上喔!」就回到吧檯裡，繼續下一份蛋糕切片與擺盤。阿基拉想喝點水，發現起身與拉筋劈腿一樣艱辛。他得避免打擾一旁交錯的情侶植物，他們的親暱連五官都顯得模糊。阿基拉感到有點噁心，覺得真是夠了。實果子讀出阿基拉眉宇間的怒火與乾渴，幫阿基拉去吧檯要了杯水回來。

 

阿基拉其實沒有特別想喝水，他只是覺得這空間讓自己顯得突兀，他解鎖手機後想點開遊戲來玩，卻覺得整間屋子有著太過乾淨，過分柔和的音樂調和成的潔癖秩序，讓生性混亂暴躁的他相當不自在。他喝了一口水，他習慣用喝水來掩飾他的不安。他注意到這杯子很熟悉，上頭壓著熟悉的字，就在不久前，他也曾拿著一樣的杯子喝水。

 

月曆已經跨到十月了，台北不見轉涼的跡象。阿基拉與實果子為了省電堅持不開冷氣，打開所有的窗讓風自由進出，卻無法扇滅他們因忙碌爆出的燥熱。「嗨，整理到哪了？」一位高大的男孩踏進來，他其實閃過了各色紙箱、打包成串的漫畫、傾倒的家具還有滿地的桌屜和數不清的玩具，整個地板的木塑料皮快被斑斕的色彩掩埋。

 

「嘿，彼得你來啦!」

 

阿基拉從一堆雜物中站起時，彼得覺得他像是從那些物件裡誕生一樣。

 

阿基拉又縮蹲下去，從一團混亂中拖出一件大白箱。白箱方正的好看，略微褪色的皮料與塑膠手把，那不鏽鋼鐵件是一圈光暈。阿基拉將箱子放在桌上，一攤開是爆棚的杯盤與玩具，即使已經塞滿了東西，內裡的桃紅花布都鮮豔的像錯置秋季的春花。

 

「哇，沒想到這麼多!」

 

「嘿啊，你挑了很多。」彼得注意到桌上有個水杯，個子矮小，玻璃卻相當厚實。上面壓著好看的字體，「安賜百樂?」

 

「應該是日本的藥物，然後有做贈品吧?我一直沒去查那杯子的來歷。」

 

「我可以要這個杯子嗎?」

 

「可以啊，我把裡面的水倒掉，剛剛拿來喝水。」阿基拉轉身走進吧檯沖洗水杯，拿起一旁的乾布擦拭，還把他放到燈光下，細細檢查有沒有裂痕損傷，彼得透過吧檯上的窗戶看到，笑著問「幹嘛這麼謹慎?我一向都很隨性的。」

 

阿基拉看著光鑽進玻璃杯，杯底正好圈住所有的光，光影閃爍間砌出短小的彩虹，在即將結束的店裡，他卻想起了店剛開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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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挑個喜歡的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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