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的世界。」
「不對,該說世上充滿各式各樣的線,粗幼俱備,紛紜繚亂。也不對,線組成了人和事,線是很多東西的本身。又,有些線在意識裡,有些明顯得歷歷在目,它們的意義要用人生去捉摸。」
筆者認為線與世界之間的那個「破折號」,是《烏亮如夜》主要思想。
破折號是線的其中一種狀態,也是一條水平線。水平線具有平靜、安穩、溫靜、和諧的感覺,這也是小說《烏亮如夜》中作者對理想生活的構想。垂直與水平兩方向的線,令人聯想起安定、規律及有秩序感,像其中一篇小說〈原美〉任職奶製品的品質檢查員的何清,他的職責就是要以有秩序及規律地應用流式細胞技術,加上電腦和儀器的幫助,每小時以嚴謹的態度完成二百個生牛乳原本的快速測試。
簡而言之,若他做好一條垂直的水平線,就可克盡己任。
破折號能屈能伸,有直有曲,雖然直線予人較為安定的感覺,但曲線更具動態及速度感。〈辨子〉的其中一位主角國柱,每天駕駛著猶如幼兒連線或可的鐵路網絡,經過點與點之間的直線。他的職責就是要駕著列車去抵達不同的車站,循環地創造一幅富有滿足感的版圖,他愛上做一條曲線,並能滿足於做曲線的快感。而〈慢慢長夜〉中的的士司機施山,駕駛的士就是為了解除退休獨居苦悶的娛樂線,將的士變成私家車,播著歌四處晃蕩,他也是熱衷做一條曲線,但由於他未能預期載客往何處,故這曲線沒有一定的方向,而當他收入不穩,他心裡的曲線就會轉化為鋸狀直線,形成不安焦慮。
當心裡的曲線處理不善,就會患病,亦即〈慢慢長夜〉所提及的移民病,這種病於八十年代末出現,那年不少人設法移民,寧願與家人、同學和情侶長期分隔甚至別離,放下身段做藍領族,也要不惜一切離開香港。由此看來,他們心裡的鋸狀直線已擠壓到無力挽回的程度,也許他們曾努力嘗試解決心中的焦慮不安,但當時的政局生活實在太複雜混亂,他們的憂慮已遠遠重於安全感的劑量,而他們認為在混亂情況下轉投別處是最能獲得安全感的行為,並能減低不良的心理狀態,所以他們只能毅然切斷與這城的歸屬感情,一走了之。只因他們相信,若他們能將過去的破折號破壞折斷,就能重新創作平靜安穩及和諧的水平線。
由此看來,他們心裡的鋸狀直線已擠壓到無力挽回的程度,也許他們曾努力嘗試解決心中的焦慮不安,但當時的政局生活實在太複雜混亂,他們的憂慮已遠遠重於安全感的劑量,而他們認為在混亂情況下轉投別處是最能獲得安全感的行為,並能減低不良的心理狀態,所以他們只能毅然切斷與這城的歸屬感情,一走了之。只因他們相信,若他們能將過去的破折號破壞折斷,就能重新創作平靜安穩及和諧的水平線。
有時人的生活就像一團複雜凌亂的毛絨冷球,而《烏亮如夜》就像一把梳,藉小說理順了人長短不同的線。也許世界烏亮如夜,但我們或許能在文字中捕捉到黎明前的一線光,藉此坦然面對黑暗。
─── 〈香港文學評論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