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5|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廢影評|女影紀錄——《浪漫喜劇麥擱騙》、《尋找安哲羅普洛斯》、《貝魯特狂想曲》

初次參加女性影展,看的片不多,意外地都是些有趣而值得省思的作品。《浪漫喜劇麥擱騙》、《尋找安哲羅普洛斯》、《貝魯特狂想曲》這三部來自不同國家的女性導演,關於類型、關於導演、關於都市,他們用著殊異的角度切入我們所身處的世界,讓我看見更多的可能。

《浪漫喜劇麥擱騙》(Romantic Comedy)
本來沒有要看的片,被影展前的廣告吸引到,感覺是個有趣的片。結果非常得有意思,看完這部片就像看了一輩子的浪漫喜劇。
中產階級、異性戀、白人,就像俗話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所有的浪漫喜劇是如此的相似,相似的相遇,相似的荒謬。導演身為一個浪漫喜劇的忠實影癡,找出了諸多相似的畫面,不過發生在不同的電影。當他們分別獨立在各自電影裏,還不覺得什麼,當他們大量出現卻是來自那麼多部電影時,不禁讓人覺得重複得讓人噁膩。
導演批判的不僅是物化女性,還有對於戀愛觀念深深的影響。不僅僅是女性,更是危害到男性。但導演還是對浪漫喜劇有所期待的。雖然在片中有諸多批評,不過還是提到浪漫喜劇始終吸引著我們,因為它們始終在演繹人類最核心的需求——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導演在最後也提點出一些我們可能沒注意到的有趣作品像《面子》,也有些作品嘗試走出浪漫喜劇的陰霾,諸如《樂來樂愛你》、《愛情昏迷中》。
整部片其實像是一場浪漫喜劇講座,講完了歷史後附帶諸多剖析,每一個論點都資訊充足也不會使人覺得沉悶。節奏掌握得很好,整部片聽著導演的旁白,一邊看著各式各樣的浪漫喜劇,一邊聽著導演像拿著手術刀一般,切開浪漫喜劇的經脈。讓我們看見其中的公式,荒唐與可貴。

《貝魯特狂想曲》(Once Upon a Time in Beirut)
想到安妮・華達的《千面珍寶金》,安妮與珍兩人穿梭在各種名畫與戲劇裡。《貝魯特狂想曲》以城市貝魯特為座標,讓兩名年輕女孩,穿梭在發生於此地的歷史、戲劇、傳說。身處在戰爭要地的貝魯特,因為地理位置與石油發達。外地人蜂擁而至,有來觀光的,也有想移民工作的。快速發達的城市也伴隨著貧窮與抗爭,廢墟、酒會、富豪、乞丐,香車美人僅離那些貧窮之物一線之隔。
對於那些嚴肅的歷史,導演選擇的是用一齣齣戲碼輕巧地帶過。被諜匪片當作陰謀發生地,充滿間諜的勾心鬥角,在愛情片裏,被文化入侵的富豪偏愛金髮美女。關於抗爭,跟隨貝魯特人民舉起「驅逐美國人」的牌子,但那終究是無力的,資本的力量太過龐大,穿梭進去的年輕女孩,覺得應該有更好的方法。在傳說之中,貝魯特曾為和平之地。但現在就像電影裡海關對美國人說的:「坐在河畔,你會看到你敵人的屍體飄過,你也會看到你朋友的屍體飄過。」
這一切不同歷史的面貌角度,軼聞、正史、傳說,被導演運用電影中的電影串起。這就像一部貝魯特的電影小史,也關乎貝魯特的歷史紀錄。結局停留在一場教徒聽著老師傅講解「真理」的戲碼,一個誤闖的年輕人,在聽完各個師傅的講解「真理是直的、模糊、圓的」之後,跳起來大聲斥責「真理就是一隻猴子,就像一隻猴子跳到樹頂上。」。提醒著我們無法真正地掌握,關於這世界的真相。這是我們必須時時謹記的。

《尋找安哲羅普洛斯》(Letter to Théo)
「你的國家,已像是個巨大的候機室。」
導演艾洛蒂.蕾露(Elodie LÉLU)在就學期間書寫關於安哲羅普洛斯的論文,在認識他之後,更曾與他一起共事過。在電影放完一段《尤利西斯的凝視》,就聽到旁白自述「當我接完他的電話後,我就買了一趟飛往希臘的單程票。」,單單幾句旁白,就看得出導演對安哲羅普洛斯的景仰。但導演沒想到的是,她參與到的是安哲羅普洛斯的遺作。
本以為整部片會,不斷向觀眾推坑安哲羅普洛斯。但整部片其實呼應英文片名Letter to Théo,整部電影是一封寫給安哲羅普洛斯的長信,一封私人的信。導演從他對安哲羅普洛斯的感受講起,漸漸揭露的主題其實是希臘。結合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去談論希臘的專制、難民、金融危機。安哲羅普洛斯曾為了過審為電影,做了兩份劇本一份是白天拍給政府看得,另一份是他實際想拍留待晚上拍。難民是他遺作的主題,而他的死亡是因為金融危機,使得救護車延誤時機。諷刺的是,害死他的金融危機,正是遺作所要抗爭的。電影裡很大一部分是在拍攝難民,金融危機後倒閉的機場、飯店,都成了難民的居所。很有趣的是飯店,社工不想讓難民有印象裡遠離城郊,與市民分隔的感覺。難民就住在一間間飯店客房,不同的房間可能就是不同國家的人。
那些難民的段落,讓我想起《海上焰火》,他們同樣嘗試拍攝出,慘絕人寰之中的光亮。整部片其實隱隱約約地向觀眾推坑安哲羅普洛斯,只是他採取的是直接展示電影片段,穿插在主題之間。再加上你可以看到,導演層層地說出她對安哲羅普洛斯的景仰,幫他形塑了神祕的高大形象。談論到墓園時說到:「我從未去找過你的墳墓,對我來說,你仍舊屹立。」,對導演而言,安哲羅普洛斯就像耶穌一樣,在死後復活。只是他的面貌早已改換,只是她還未遇到他。
整部片拍的沉緩,就像摯友間的密語,穿插的空景極其漂亮,水波、海浪、潮汐,那些穩定波動的事物,安撫著人們的心,可能就是導演心中安哲羅普洛斯的形象。
image source:女性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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