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人生發球權

2019.12.04

　　朋友在臉書上寫到跌倒受傷後的母親，是個不配合的病人，從住院治療到住進養護中心，短短數週，幾乎每天都有新戲上演。我們兩家是世交，交情從祖輩開始，可說是沒有血緣的親戚，因此對於奶奶的狀況都很清楚。

　　我的外婆與之相比，不惶多讓，這兩天分別得知她們「再度」上演的豐功偉業，是的，再度，兩位年齡相加快200歲的長者，性格非但沒有隨著歲月磨練、人生經歷更為圓融、成熟，與之成大反比的是，愈來愈難相處，不斷地對孝順、照顧她們的家人給予殘酷的情緒虐待。

　　年近90的奶奶非得在下雨天出門散步，磨石子人行道濕滑因此摔斷手，打上石膏還堅持要做家事，牽拖牛鬼蛇神說自己命不好才如此。手好不容易快復原時，又摔斷腿。因家人需工作無法24小時照顧，因此安排住進養護中心〈這當中已經是經歷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了〉，每天三餐起居問候不說，女兒忙上班、接小孩的時間以外，幾乎隨侍在側、聽候差遣。中間穿插時不時在中心找看護、醫生的麻煩，女兒被迫得緊急休假趕來處理。

　　昨天又因為逞強從輪椅起身拿東西，坐下來的時候因為忘了輪子是沒鎖的而再次滑倒受傷......這裡必須插播一段讓看的人知道這位奶奶的離譜行徑〈我無意在此討論過年到底該在婆家還是娘家，又為什麼非在誰家，雖然這是另一個我很有興趣的議題〉。這位奶奶在女兒出嫁第一年的過年，就在女兒女婿準備回鄉時〈喔對了，爺爺過世後，為了怕獨居的奶奶孤單，女兒女婿孝順的搬回來同住，不時忍受老人家的無理對待〉，當場在家大崩潰，不讓女兒跟先生回婆家。我們幾家有一起過年的習慣，當我沒預期地在團圓飯上看到出嫁的女兒出現時，那種喜憂參半的複雜情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來說我外婆，說實話，我非常不願意談起她，從小重男輕女，從我媽那輩就開始一直延續到孫輩。我跟我弟差「一歲」，她買衣服給孫子，說因為我的年紀不好買，所以沒有我的，小時候的我傻傻的不知道怎麼回應，但這件事不知為什麼地始終在我心頭盤旋，現在的我只想送給她一句「TMD」。

　　當然不光是她這樣對我其他孫子的差異，畢竟她不是我媽〈這是我最感謝的同時也最替我媽感到不平的地方〉，跟我的直接關係不多，但她對身邊人的極差別待遇，甚至是「惡意欺負」，讓我非常看不過去，因此近年來，雖然住同一社區，我幾乎不去看她了，她對我來說，是個不值得的人。

　　我的父母對她盡心照顧，做菜送飯、帶兩老逛菜場、看醫生、出國，生活起居無微不至，不但不感謝，還在社區到處說他們壞話，嫌東嫌西。在兒子前面抱怨女兒，在三個女兒中間分別抱怨不在場的人。家人送她的東西，或她厚臉皮要來的，轉手就送給八竿子打不著，或是交淺言不深的人。每次跟她聊天，三句話一定開始抱怨我外公，沒有一次例外，久了真讓人害怕〈前面那位奶奶也有一樣鬼打牆的症頭〉。

　　家人間講講就算了，路人甲、乙、丙，初次同團旅遊的團員，但凡只要是個「人」，她都能誇誇其談。最倒楣的是我媽，三天兩頭接到她的電話、電鈴騷擾，對兒女一點不關心，就只是找人抱怨我外公。嘴上嫌嫌、抱怨也罷了，有一次我媽就多講了她兩句，勸她想開，〈她要得大家都已經盡量滿足、配合，就連被她嫌到死的我外公也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說過她一句什麼，反正大家最後已經抱著她高興就好，不要以死相逼，無亂吵鬧。〉這可好了，在我媽面前不敢發作，氣沖沖回家後，把除了「她房間以外」的地方砸個稀巴爛〈玻璃門、窗、電視．．．我只想到，真有錢，阿不就都要重買重修？〉，對，她怎麼會失去理智呢？一個失去理智的人還會知道把自己的地盤「完整保留」？

　　大概兩個月前，不知道她又哪根筋不對，把我外公打到跟我舅舅求救。我的外公是個樂觀、大而化之的人，跟我外婆這樣性格的人能相處一輩子，無論他們彼此間有什麼嫌隙，我都覺得他很厲害。近百歲的人，少小離家，打拚一輩子，顛沛半生，該是頤養天年，自在度日的年歲，卻遭遇這種人身攻擊的恐懼，還得拉下臉跟兒子求助，我難以想像外公的心如何自處？

　　昨天在我媽那兒聊天，我媽說之前我外婆請我弟幫她個忙，我弟呢，做事有拖延的習慣，最近工作又忙，加上也怕了她動不動就電話、門鈴「伺候」的方式，有時候會刻意躲著她。我外婆找了他幾天不見人，居然跑到我弟家門口把他的盆栽、擺設、晾的衣服一陣龍捲風式的橫掃，破碎一地；還配上破口大罵一個多小時〈多可惜！這次裡面是真的沒人，白罵了〉。

　　幾乎同一天得知這兩尊的豐功偉業，長期以來不是親身經歷、就是聽當事人受傷又疲累地講述她們的「惡行惡狀」，即使我不是當事人，但我也真的無奈、無助、又無解。不說那位奶奶吧，我外婆才從精神科看醫生回來，醫生說各方面都「正常」〈？？？〉，一點失智徵兆都沒有〈？？？〉是看錯科，還是法力高深到現代科學目前無解？回應前面我不想談的原因，真的覺得寫了徒增負面情緒，浪費時間。要花費好大的力氣來爬梳這種複雜的心情，愛恨交織，差不多可以形容吧。

　　好，無論如何都要感謝，更何況上帝說，「你的日子如何，你的力量也必如何」〈申命記33：25〉，同時回應了昨天的聖經《腓立比書》四章13節經文：「我靠著那加給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

　　文章發佈後才發現忘了結尾--呼應主題「拿回人生發球權」，感謝科技的便利，可以再編輯。

　　我們無法選擇會遇到什麼樣的家人、外人，改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有自己選擇想改變，且確實行動，改變才有可能發生。繞口令一大段，我只想說，人生是自己的，無論是責任或義務都有界限，不可能無限擴大，面對這樣慣於用情緒勒索、綁架他人的人，即使是再親的對象，都要設下停損點，不要一人沉淪，全家沉淪。更何況只是想藉著血緣關係利用你、根本打從心底不在意你的人。

　　提醒自己，不要活在別人的眼光裡，對關心你的人說聲謝謝，但人生我得自己經歷、自己過；至於那些三姑六婆，再一次說，去－－吃－－屎。每一個決定都是自己選擇的，只要沒人拿槍逼你，喜歡說「那也沒辦法的人」，就停止抱怨吧，你只不過怕麻煩，懶得面對衝突，在意他人評價而已。

　　謝謝Ｙ，當我看見你的家人如何對待你的同時，提醒自己更要好好待你，求上帝使用我填滿你心裡的缺口，補足你缺乏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