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戰略管制概念再探,停了幾個月後,心中的想法有了一點澄清,雖然仍不足夠,但已經可以說明一些事情了,戰略管制究竟要管制什麼?如果這個命題是要探討「何為戰略」,那麼筆者心中已經有一些答案,這明顯的不符合筆者所認同的三段論法,「何為戰略」這是屬於「為什麼」的領域,一般讀者在講述的戰略又多是「如何」的領域,顯然筆者想要探討的戰略管制,應當是「為何」的領域。
本文
有關於戰略管制應當是為何的領域,這應該需要多解釋一下,大體上討論戰略的「為什麼」,其實就是一種價值觀的判斷與建立,戰略管制必須是在有具體的目標下才可能進行討論的,但這又不同於武器技術的範圍,無論是兵力的壓制或是火力的展開,這都是對應技術發展的衍生的方式,這一樣不能當作戰略管制概念的範圍,這只能說是一種單線的思考,意即有了一種思考後因應技術發展的應用。
以實際例子解釋會比較適合,俄羅斯侵入車臣的理由,無論是保護石油的問題或是防止分離運動,這都不脫一個「維繫俄羅斯」的大前提,具體的說就是普京的作法,與其說是要與美國爭霸,不如說是要維繫俄羅斯的地位不墬,在這個地方,所設定的戰略管制基本的概念,與其說是實際領土的,不如說是想像的勢力範圍,與其說是防止獨立的車臣威脅油田安全,不如說是要保障自然資源於內地的概念。這道理很簡單,就算車臣真的獨立,其實際的武力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俄羅斯,再說其他附近的共和國也不是對車臣毫無戒心,就理論上來說獨立的車臣反倒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緩衝國。但實際上這不可能,新興的俄羅斯相當害怕地位持續的衰弱,要說俄羅斯想要恢復帝國光榮那是太沈重也太遙遠了點,但起碼也要維持一個水準,這不僅僅是心理上也是物質上的需求,現實角度來說,俄羅斯持續衰弱,不僅僅會讓美國與中國的勢力持續深入中亞,甚至連伊朗等二等國家都會這麼做,問題就在於俄羅斯的自然資源相當一部份都在中亞這附近,而且許多重要資源就位在前蘇聯解體後的加盟共和國中,維持一個勢力範圍的目的是相當現實的,更重要的是一個腹地的概念,一片油田位於心臟地帶,這沒人會去宣稱其所有權,但在邊境區域則是兩碼子事情。
整體來說俄羅斯的「窮兵黷武」,並不單單只是因為維持帝國光榮等問題,只要看看現在俄羅斯的經濟發展,就知道其脆弱的地方在哪裡,這阿基里斯腳跟一旦被切斷,俄羅斯現有的一切將會失去的比原有多的更多,所以就算俄羅斯崛起已經讓東歐各國心懷恐懼,這長期來說極端不利俄羅斯融入歐洲,但現狀無法維持下去,俄羅斯的地位將會下降到跟烏克蘭同等級的程度,就國際現實的考量,維持中亞的控制力量,可以更有利於俄羅斯介入美中之間,以及美國在中東的佈局,只是這種作法長期不利於俄羅斯的發展,但顯然俄羅斯的戰略概念,目前只能說是走一步算一步。
再來的例子是美國入侵伊拉克,表面上這是石油利益,也是重建大中東的概念,但實際上這真正糟糕的問題在於,美國本身對這種路線已經產生了爭執,可預見的未來是在下任總統選出並且定調未來四年方向前,這種混亂還會持續下去。這問題就在於美國無法執行其戰略管制的方針,相對俄羅斯很清楚他們需要的,就是維持一個勢力範圍好獲取低成本的資源,以及介入世界局勢發展的空間,其戰略管制概念非常清楚的就是要管制一個區域,具體作法就是掌握住車臣,並利用之前幾次車臣恐怖活動,持續加強對其他中亞地區的控制,這就是一種關門放狗的策略,不過狗對外放的,先把自家勢力範圍劃定後,把狗放出去到處亂咬來獲取談判空間。
美國的失策就在於其沒有戰略管制的概念,也就是美國並沒有一個中心思想來指導中東政策,如果美國確定就是要掌握伊拉克的大小事情,建造第二個日本,那麼戰略管制的概念就應該是要「清鄉」,無視反對與阻力,徹底掃平所有反抗勢力,並且強硬的扶植一個聯合政府,這還包括必要的時候對伊朗進行軍事打擊,甚至還需要對沙烏地阿拉伯等盟友進行強力施壓,顯然美國顧忌到的是全球與國內輿論壓力,想要打一場有格調又漂亮也能有成果的戰爭,下場就是現在這種不進不退的樣子。如果美國的中心方針定調為石油等然資源的控制,那麼前幾年就可以準備撤軍了,指導伊拉克建立聯合政府,與各地方政府進行個別的談判,建立起一個廣泛而有效的控制網,戰略管制的概念這時候就應該是一種心理性的「勢力範圍」劃定,反正美國在科威特與伊拉克都可以保有駐軍單位,但這種作法卻敗在美國一開始強力軍事攻擊,沒能留下一個完整的伊拉克政府與軍隊。
換言之戰略管制的概念應該是在中心思想成形後規劃的,當你中心的戰略思想決定了你是要改造對方政府,那麼你管制的概念就應該是強制性而且是有土地性質的,這時候就是以空間換取時間,用強制性的力量壓制反對,並逐步建立起想要的政府架構,這是跟時間賽跑的比賽,因為國際局勢與當地民意不可能無限制的接受這種管制,除非你擺明就是併吞,但現在不可能這樣幹,因為美國本身的國策就不是這種併吞式的。若是要建立一個勢力範圍,那麼保持拿破崙的駐軍模式就是理想的概念,現代軍隊可以用很小的兵力涵蓋很大的範圍,戰略管制的概念就應該是一種以點含括面的方式,駐軍只需要管制有威脅性的力量,其他的交給當地政府去幹就可以,這是一種用時間換取空間的作法,把時間逐步的拖長,則此一區域內的資源與利益自然會慢慢的瓜熟蒂落,不假他人之手就可輕易獲得。美國的失策是在於其中心思想未能建立,即使建立了也看得出不能徹底執行,這導致了其管制概念出現問題,好在的是美國的軍事力量過於強大,在「如何」的領域中如魚得水,這彌補了最高指導方針迷失的問題。
那俄羅斯的失策在何處?這失策在於其戰略管制概念的方向錯誤,一個很簡單的概念,「我家」跟「我們家族」多少還是不一樣,佔領車臣的目的在根本上是說,車臣是我家的一部份,這就跟北奧塞梯一樣是屬於俄羅斯南部聯邦道理相同,劃定勢力範圍的意思是說,中亞的前加盟共和國,亞賽拜然或是亞美尼亞是我們家族的一員,俄羅斯的問題在於想要同時達到這兩種目標,在宣告車臣依然是我家的同時,等於強硬的宣示相鄰的附近區域都是家族的一員,問題是人家會怎麼想?現在東歐前華沙組織成員國,幾無例外害怕死了俄羅斯的再次崛起,前獨立國協成員國也是心驚膽戰的過日子,家族的成員若不是心甘情願加入,那麼這跟貌合神離的夫妻差不了多少,離婚事小鬧出人命事大。俄羅斯的錯誤在於過度重視以空間換取時間的作法,而忽視了需要用時間建立的關係,這並不是說俄羅斯不了解這些事情,筆者認為他們很清楚,只是國內情事險峻,經濟發展過度人為化,無法建立有效而持久的體系,這迫使他們必須用空間去換取國內的時間,不然俄羅斯很可能會再次解體。
綜合以上兩個在世界中部發生的大事,可以看得出美俄兩國的一些戰略問題,其戰略管制概念都出現偏差,沒出大紕漏的關鍵就在於美俄兩國的「如何」處理能力太強,使得在「為什麼」以及「為何」領域出現的問題,都可以暫時壓制下去,但這絕非是長久之計,若不及早變更整體策略,衰弱是必然,興盛才是偶然。
接著簡短討論一下恐怖主義,大體上來說賓拉登的作法獲得了很大的成功,但他顯然是完全沒有戰略管制概念,戰略管制必須有一個先行的中心思想作指導,這個指導必須是有長久性的,打倒美國或重建伊斯蘭這種說詞,其實是一種說了等於沒說的鳥話,看看賓拉登到頭來還是要在阿富汗建立一個基地,就知道恐怖主義到頭來還是要實質政權,不然根本就無從推廣其影響力。最近看到不少巴基斯坦西北部的消息,這群恐怖犯子顯然是犯了大頭症,別的不說就說弱化巴基斯坦成為其理想伊斯蘭教國的結果好了,這會不會直接槓上印度?下場最後會怎樣?只要想一想假如今天巴基斯坦被搞成恐怖主義當道的國家,印度會不會向美國一個跟你客客氣氣的就知道。
後語
再探的是一種定調,大體上以實例作為思考方向得到的結果,才赫然發現初探已經偏離了討論方向,筆者本身的為什麼、為何、如何三段論已經將戰略管制概念作了一個定調,只是自己完全沒發現到,這實在很糟糕。無論如何,再探代表還有的談,目前打算把再探之後的東西整理一下,弄一篇論文投稿出去,所以在沒完成前,應該是沒再再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