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18|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在赫爾辛基愛上肉桂捲

人生卡關的時候，不得不出去一下。隨手指著地圖，你會想去哪裡？

爾辛基的日本食堂寧靜的赫爾辛基街上開了一家日式小店叫海鷗食堂，食堂的店主兼廚師是一位親切的女性名字叫幸江，她將食堂的招牌菜訂為日式飯糰，然後每天將店打理的窗明几淨，卻一個客人也沒有。偶而有幾位經過的芬蘭老太太站在門口探頭觀察，看到幸江嬌小的身軀還以為她是未成年女孩，評頭論足一番後就走了。

第一位客人—湯米好不容易進來的第一位客人，是個哈日族男生湯米，其實他只是想問幸江知不知道科學小飛俠的歌詞，幸江只記得旋律卻怎麼都想不起歌詞的內容。不過幸江還是招待湯米一杯免費的咖啡，因為他是海鷗食堂的第一位客人，於是湯米常常一個人來海鷗食堂享受一杯免費的咖啡，卻從沒看到他帶朋友來。

成為夥伴的小綠幸江去逛書店，無意中看見小綠在看日文繪本，於是問她是否知道科學小飛俠的歌詞，小綠竟然一口氣寫出完整歌詞。喜出望外的幸江邀請小綠來到食堂，才知道小綠想離開日本，閉眼隨手在地圖上一指，指到芬蘭後就來了，卻找不到自己所訂的旅館，幸江就邀請小綠來家裡住。小綠吃到幸江的飯糰，留下淚來，幸江遞給她面紙，甚麼都沒說。小綠問幸江為什麼敢收留一個陌生人，她回答：「因為能把科學小飛俠的歌詞記的一字不差的人一定不是壞人。」小綠不好意思白住，於是向幸江提出自願幫忙的請求，成為海鷗食堂的一員。可惜除了湯米，仍舊沒有第二位客人。

咖啡達人—馬奇終於走進來一位中年男客人馬奇，他喝完幸江的手沖咖啡後，主動教導幸江煮出好喝咖啡的秘訣，就是沖泡前要先念「Kopi Luwak」，表面上好像是一句神秘咒語，更重要的是，馬奇說：「當你為了某人用心煮一杯咖啡，它就會變的美味。」幸江按照他的方法泡了一壺咖啡請小綠和湯米品嘗，小綠覺得好喝，還以為幸江換了高級的咖啡豆。

掉了行李的客人—正子終於又走進來一位女客人正子，她一開始是說自己的行李在轉機時弄丟了，幸江問她是來觀光的嗎？正子回答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還沒決定。第二次正子又來食堂，幸江跟她聊到：行李應該有貴重的東西吧？正子卻回說：貴重的東西？我有放什麼貴重的東西嗎？彷彿失憶般，正子說不知道自己的行李裝了什麼？好像有點重要，卻又不是那麼記得。她每天就在港口邊打電話追蹤航空公司，行李卻遲遲未等到，於是正子也開始到海鷗食堂幫忙。

憤怒的芬蘭婦人連續幾天，一位芬蘭婦人站在店外，瞪著店內的眾人，小綠很擔心她不懷好意。有一天芬蘭婦人走進店內，指名要喝烈酒，幸江與小綠不敢喝，正子坦然自若地陪她乾了幾杯之後，芬蘭婦人竟然醉倒在地上。於是湯米揹著她回家，三個女人也跟著去照顧，語言不通的正子，告訴大家芬蘭婦人的丈夫竟然沒有理由就離開她，所以她才藉酒澆愁。從此以後，四位女人竟然結為好友，一起出門散心。

意外的訪客—小偷？四人出遊回來發現有人侵入食堂，幸江以合氣道的過肩摔制伏了闖入者。原來小偷是上次教她沖泡咖啡的馬奇。馬奇其實是這家店原來的老闆，因為經營不善失去了店，連老婆小孩也離開他。失去一切的馬奇，只想來帶走他留在店裡的咖啡機。幸江沒多說，招待他吃了招牌飯糰，最後也將咖啡機讓他帶走。馬奇則送給幸江最好喝的夢幻咖啡豆—Kopi Luwak。

Ardi Evans on Unsplash

最好喝的夢幻咖啡豆—Kopi Luwak

和式飯糰與西式肉桂捲幸江雖然認識了這些朋友，海鷗食堂還是沒有客人。幸江一派氣定神閒，認為總有一天客人會上門。但是小綠卻很憂心，積極幫幸江出主意，要不要換菜單，或者在旅遊雜誌登廣告。幸江覺得不用，她想提供一個輕鬆自在的環境，讓任何人可以隨時走進來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她用鮭魚飯糰做招牌菜，是因為日本人和芬蘭人都喜歡鮭魚，民族性也很像，都是簡單樸實。

小綠熱心的建議，幸江也願意嘗試看看，將招牌飯糰的內餡換成小綠買來的當地食材，請湯米試吃了用麋鹿肉、蟄蝦、鯡魚做成的飯糰，味道果然讓湯米皺起了眉頭。幸江決定還是順其自然，維持日本傳統的味道：用鮭魚、梅子和鏗魚。晚上幸江突然想到做肉桂捲，第二天當香氣四溢的肉桂捲出爐的時候，果然吸引了常在食堂外觀望的老太太們，再配上幸江用心沖泡的咖啡，海鷗食堂第一次有了客人的笑聲。

遺失的行李找到了肉桂捲成功之後，幸江又加入了芬蘭人愛吃的熱食炸豬排、雞塊等等，漸漸地食堂的客人多了起來。一天正子告訴大家，她的行李找到了，於是趕回旅館去拿行李。不料，行李箱打開後卻是滿滿一箱閃閃發亮的野菇，就像她第一次聽了湯米的話，跑去森林裡摘的。於是她走到港邊打電話給航空公司，說「行李好像是我的，可是又不是我的。」突然，常在附近散步的老人將懷中的貓托給正子照顧就走了，正子只好又帶著貓回到海鷗食堂。

這天，海鷗食堂高朋滿座，杏江、小綠和正子忙得不可開交，好多老客人也點了招牌飯糰。打烊後，幸江如常的來到游泳池，不像以往只有她一人獨泳，游泳池滿滿的都是人。幸江開心的說：「海鷗食堂終於客滿了。」池裡的泳客竟然熱烈地鼓起掌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故事裡的每個人似乎都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太多的選擇，又好像沒甚麼選擇。

幸江堅持做的鮭魚、梅子與鰹魚三種飯糰，的確是日本的傳統味道，但是大老遠跑來芬蘭推廣日本傳統食物，豈不是跟自己的錢過不去？當小綠擔心錢花完了怎麼辦？幸江說，那就關了吧，食堂賺錢與否，似乎不是幸江最在意的，也許照自己的意思開一個食堂，是幸江的一個夢想，也許是她回憶親情的方式：母親早逝的她，很小就自己做家事，可是一年兩次，運動會與遠足時，她的父親會為她做飯糰。不管食堂有沒有客人，幸江每天晚上練合氣道的基本功，一個人也照常去游泳。幸江說：「人有時就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或者她也只是：「不去做不想要做的事。」
小綠似乎有一定要離開日本的理由，她閉著眼睛在地圖上隨便一指，就坐飛機來到芬蘭，奇怪的是找不到自己訂的旅館，卻因為會唱科學小飛俠，借住在幸江家，不致於流落街頭。當她吃著幸江的飯糰，潸潸留下淚時，幸江一句話沒說，只遞給她面紙盒。也許是想家，也許是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正子陪伴完那個悲傷的芬蘭婦人，小綠詢問之下才發現正子並不懂芬蘭語，卻能安慰她。幸江說：「悲傷的人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不管到那裡，傷心的人還是傷心的，孤單的人還是孤單的。」小綠大老遠來到芬蘭，背後也許也有一段不知是悲傷還是困惑的故事？
正子因轉機遺失行李的正子來到芬蘭的理由是：「我父母身體不太好，我一直在照顧他們。去年他們相繼去世，我終於放下二十年的重擔。幫父親換尿片時看到電視播放芬蘭空氣吉他比賽，看著那些人拼命做著世人認為無聊的事，就好羨慕他們。看起來多麼無憂無慮，不受世間束縛，人生過的這麼悠閒，所以我就來了，沒有什麼目的。」正子丟了行李，開心地買了新衣服。她的行李真的丟了嗎？還是那個行李只是正子心理的重擔呢？行李丟了一直找，找到了又不想要。也許正子要找的是生存下去的理由，照顧一隻貓，好像讓她找到了這個理由。
湯米年輕的湯米似乎也是無所事事，常常來食堂找大嬸們，難道他是來練習日語的嗎？小綠忍不住對幸江抱怨，湯米常常來，卻不是真正的客人，因為他都喝免錢的咖啡，難道他都不會帶朋友來嗎？也許湯米也是孤單一人吧。

海鷗食堂幸江的個性就像她開的食堂，自然輕鬆；也像她做的飯糰，純樸而實在。每個來到食堂的人，不論是累了、渴了，都可以走進來歇一會，不用擔心說甚麼，吃甚麼。幸江的那一聲「歡迎光臨」，不像正子那麼疑惑，也不像小綠那麼粗魯，總是讓人百聽不厭，安心自在。

這群孤單的人，雖然不知為何來到海鷗食堂，但在不知不覺中，海鷗食堂成為他們的逃城，他們的心在此可以安息，可以等候，也可以疑惑。我們以為自己很忙，也許只是用忙碌掩蓋自己的空虛；我們以為自己很重要，也許只是用被需要隱藏自卑的心。

我往哪裡去躲避你的靈？我往哪裡逃、躲避你的面？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裡；我若在陰間下榻，你也在那裡。我若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海極居住，就是在那裡，你的手必引導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詩139:7-10)

唯有找到真正的安居之所，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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