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方知輕重

常在下班的捷運車廂裡，戴上耳機，聆聽著喜歡的音樂。

人生可以選擇，是件幸福的事。渴了挑杯飲品，餓了選家餐廳，覺得委屈轉身離開，覺得開心放聲大笑。我喜歡可以選擇的人生，發自內心。

下一站，一位著淺灰格子西裝的老人上了車，約莫七十來歲。沒多思考，起身微笑讓座，老人頻點頭微笑致謝。

注意到他手裡抱著的玩具，直覺猜想應該是買給孫子的。「去看孫子嗎？」我指著老人手上的玩具。他下意識點點頭，停了幾秒，語調輕緩的說：「其實是剛從孫子那裡回來。」

眼神藏不住的落寞，明顯在老人的臉上。

試著將話題移開：「您有幾個孫子呢？我可是擁有四個姪子的舅舅呢。」我刻意揚起聲音，老人笑了，用手仔細算了一下，對著我驕傲比了個八。

「八個孫子吶，八仙過海，未來個個前途一定都無可限量。」老人開心咧嘴笑，堅定的點點頭，接著說：「只是老了，容易招人嫌，觀念的落差，多說一句都覺得我嘮叨。我年紀大了，老伴也走了，有話還真不知找誰說去。」

老人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有些尷尬的笑，抱歉讓我聽著他的抱怨。

前些日子看到一則新聞，一位父親上吊自殺，原因來自苦等不著離家女兒回來，極度思念女兒的他，最終選擇結束生命。消息上了新聞，幾天後女兒回了家，只是再也無法親擁曾經將她疼入心的父親。如此結局，難免叫人唏噓。

父母伸手的一巴掌，承受的痛，永不比挨一巴掌的子女來的輕。

做錯事，子女總要求父母原諒，而父母總選擇一再相信，畢竟心間上的肉，怎麼說都是自己捧在掌心的寶貝。換個立場，當父母為了保護子女，多說了什麼，多做了什麼，期盼子女能明白父母用心良苦、包容體諒時。堅決轉身的背影，道盡了世間一切無情與冷漠。

與老一輩的朋友談及未來，總淡淡帶過，語調帶了點心酸與無奈，他們總說，只要小孩平安長大，就算是了了為人父母的責任，剩下的日子，還真不敢多想，只求有一個安身之處，至於小孩是否反哺回饋，一切隨緣。

這一輩的年輕人較少吃苦，苦的都是上一代，父母吃盡了苦頭把小孩帶大，總不希望他們再吃苦。只是安逸中成長的小孩，總少了點刻苦後的懂事，總覺得幸福來的理所當然，真等到他們懂了時間的殘酷，再回首，熟悉的身影已不在，再想敬奉一杯清水，比登天還難。

或許有一天，當他們有了自己的小孩，懂了懷胎十月的辛苦，當夜不成眠，總被小孩的哭聲叫醒時，他們才能深刻明白父母曾經經歷的辛苦。緣分，是一種甜蜜的負荷，走過，方知輕重。

文章叨唸了些，只願這世間少有遺憾，願所有的緣分都能在幸福中開始，在無憾中結束。願，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