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遺忘了誰,又,遺忘了什麼—〈被遺忘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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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因緣際會的下午,我走進好久沒接近的西門町電影院 ,一如以往的西門站六號出口。

瀏覽海報,看看這檔期有哪幾部電影,我沒做功課,也沒有頭緒,只知道,現在14:44分,差不多趕得及看14:40的片,葡萄牙語,我狹隘地以為會看到什麼葡國風光,不是接下來要有里斯本的故事了嗎?我心想。

原來電影背景是1940年代的巴西,我錯過了電影最開頭,我從妹妹彈琴那段開始看,沒多久是這對姊妹的一個對話,這是場重要的對話,姊姊一心愛著一個俊帥的男人,一個水手,她想要跟著他;妹妹不停地彈琴,無法停、也熱切地,她要成為鋼琴家 她準備考音樂學院。

大略的故事是,姊姊因為一心追求愛情,跟著水手離開家,妹妹思念姊姊的同時,一定也不解「為何你要這樣拋下我」,鏡頭幾個轉換,交代姊姊愛情失敗,被男人背叛,妹妹聽從父親的安排,嫁給也不知道愛不愛的那個人,姊姊大著肚子輾轉回到家鄉,以為爸媽會收留自己,沒想到迎來一場決裂,被爸爸暴力的趕出家門,從此與妹妹只能在夢中相見;同時,妹妹嫁了人,盼著姊姊,也盼著考進音樂學院的那一天,誰知再也盼不到。

姊姊生下孩子(Chico),無依無靠,電影裡的五、六〇年代的巴西社會,大部分女人依附著男人生活著,沒有男人的女人,得到另一個女人無怨無悔的照顧,姊姊依附一位年長女性,這位女性(Filo),如母如姐。

妹妹掙扎著當女兒、當老婆、當媽媽,想盡力彈琴,彈得亂七八糟的,也沒辦法考試。

他們活在同一個城市,但是平行時空,所有的聯繫和連結只發生在心裡。當Chico六歲,Filo因病即將死去,她要把房子給姊姊,但必須用個取巧的方式,姊姊改名換姓,姊姊得到棲身之所,但也放棄原來的身份,她從此不再寫信給妹妹了,不能再署原本那個名。

妹妹委託的徵信社非常兩光,找來姊姊死去的消息,但、是假的,妹妹與先生、父親去看姊姊的墓,徵信社說這就是證據,證明姊姊死了,父親多問了一句「那孩子呢?」

什麼叫做「那孩子呢?」去你媽的,原來你都知道,原來,只有我不知道,原來姊姊有努力過,如果她現在死了,很可能她到死前都在努力,我所盼望的,都被你阻擋下來,然後你說你是保護我,你是保護你自己吧。劇情進行到這個時候,你還要保護你自己,因為我到七、八十歲了,我才看到姊姊寫的那些信,等你掛了、等我老公死了,我才看到那些信,你現在根本不敢拿出來。
盛怒之下,我把鋼琴燒了,我剛剛的考試,我所彈的內容融進我所有的情感,我對姊姊的熱情和思念,都在琴裡,我出色極了,得到了我要的結果,然後,我被蒙在鼓裡。

談幾個令我印象深刻的片段。

//渴望理想他者 還是理想我//

從頭到尾 不是姊姊寫信給妹妹 傾吐內心的思念 就是妹妹對著心中的姊姊 整理自己的茫然 兩個人都希望對方在身邊 姊姊離開了家 又百般挫折地回來了 卻也踏不進家門 努力在城市的這一邊 勇敢活著 妹隨父願 在城市的那一邊 結了婚 循規蹈矩 卻也掙扎著 妻子 母親 女兒的角色 百般壓抑內心的願望 怎麼樣也完成不了

//燒了鋼琴也不再想念//

妹妹好不容易 從還沒結婚 一拖二拖三拖 拖到小孩都四、五歲了 拖到連小孩都知道媽媽的夢想 終於考了那個試 錄取了 終於要進音樂學院 同時發生的是 姊姊詐死 人活著 但換個名字 換得與兒子兩人的容身之處 妹妹託徵信社找姊姊下落 陰錯陽差 找來一個假死人

妹妹暴怒 他一心以為姊姊有幸福的歸宿 只是人在遠方 沒想到姊姊失敗了 回來過 『而 且 死 了』只因為父親趕走姊姊 也阻擋一切的連結 包含告知和傳遞 父親不告訴妹妹這一切 跟殺了姊姊 有什麼兩樣

對妹妹來說 混淆又難受的是 趕走姊姊 和 自己一心聽從的 是同一個父親

姊姊停了下來 妹妹也停了下來 姊姊換了身份 不再傳遞任何文字 他寫的信停在這裡 思念於是停了

妹妹燒了鋼琴 從此不再有這個夢想 夢想也於是停了

//誰記得你的夢想 誰遺忘了誰 誰又遺忘了什麼//

妹妹相信姊姊死了 不再尋找 姊姊惦記妹妹的夢想 卻也不再提筆 劇情的安排在最後十(幾?)分鐘 非常濃縮 姊妹在結束前有個跨越時空的交會 誰都知道 那只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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