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時】系列連載
冰凜
2020-07-24|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末日之時】九、那個人的故事(中)

    項目編號：AD-L
    「第一小隊，前進！不要讓他突破封鎖線！」
    三年前，實驗站點地上設施前，巨大、黑色的團塊正在攻擊，柔依正是當時的指揮官。
    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6小時53分鐘，在地面的人員回報異常時，柔依便透過監視器畫面看的一清二楚。
    黑色的團塊在道路中肆無忌憚的橫行，所經之處建築被破壞、草木被腐蝕，一切事物就像玻璃一般易碎，殘骸也被團塊全數吸收，要是讓團塊進入站點範圍，那肯定會是一幅慘絕人寰的畫面吧？
    「Sir！已經不行了，對方太......啊啊啊啊啊──！」
    對講機傳來對面崩潰的慘叫聲，隨後便鴉雀無聲。
    一陣靜默過後，刺耳的尖叫聲傳進所有人耳中，伴隨著清晨的破曉時分，尖叫聲越來越小，巨大的黑色團塊也逐漸縮水，最後凝聚成一團物體倒在地上。
    「Sir，請問接下來要如何處置？」
    帶著防毒面具的軍人對著對講機問道。
    「我親自過去，讓貝塔小隊先在上面等我」
    電梯上升，柔依懷裡揣著一把槍，心情不免有些緊張。
    到達地面後，一支五人組成的小隊正等著柔依，奇妙的是五個人不僅沒穿裝甲，連武器都沒有。
    「走吧，去會會那個怪物」
    柔依在前方帶頭，在靠近對面的那塊物體時，罕見的停下了腳步。
    「？，Sir？」
    一位隊員看著柔依的背影，在以往，柔依即使面對變種生物都不曾停下過腳步，總是勇往直前並將安全交給身後的隊員，現在卻停下了腳步。
    「全員聽令，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停下腳步，懂了嗎？」
    冰冷的聲音，柔依的命令著實讓人摸不著頭緒。
    隊員們互看了一眼，像是在確認彼此的想法。
    「是」
    最終，還是只有聽令一條選項。
    「走吧」
    抬腳，濕黏的聲音傳來。
    隊員們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了一眼。
    「！」
    一個血紅的鞋印烙在地上，還沿著柔依的腳步繼續留下。
    鞋印中間，一個小洞在那裡，是什麼穿過地面刺穿柔依的腳？
    那位又怎麼能被刺穿依舊面不改色的繼續前進？
    "噗滋"
    隨著聲音抬起頭，隊員們看見了，被從地面穿出的物體刺穿腹部的柔依。
    「Sir！」
    「別動」
    冰冷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痛楚，柔依沒有動搖。
    「雖然這只是我的直覺，但我認為，要是現在我退卻了，我們將再也無法抓獲這隻怪物」
    「全員聽令，繼續前進」
    沒有情緒，柔依並不認為現在的狀況有多危急，且認為只要繼續往前走，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踏出腳步，柔依無視了腹部與腳掌的出血，距離那個怪物只有幾步之遙，勝利的一定會是他。
    柔依堅信著。
    「這就是......那個差點摧毀我們站點的怪物？」
    柔依看著眼前那團白色的物質，緩緩蠕動著，像是在警戒什麼。
    「Sir，您太靠近了，請交給我們處......唔！」
    身後的隊員湊上前，話還沒講完，無數白色的尖刺瞬間從團塊中伸出，貫穿柔依身後的兩名隊員。
    「Sir！」
    「別亂動！」
    柔依大喊，身後還存活的三名隊員瞬間止住腳步。
    「目標不是我，刻意不殺死我，而是殺死我身後的隊員，是某種保護機制嗎？」
    「又或者......是在考驗我？」
    柔依掏出懷裡的槍，團塊蠕動的更加劇烈了，卻沒有像剛才一樣伸出尖刺。
    轉身，柔依往身後的隊員開槍。
    "砰、砰砰"
    出乎意料的，三名隊員毫髮無傷。
    「看到了吧，我的隊員經過特殊改造，是刀槍不入的，但你卻能在一瞬間殺掉我兩名隊員，我真是，越來越想要你了」
    彎下腰，柔依對著團塊如此說道。
    下一秒，團塊劇烈的顫動，襲向柔依......胸前的金色名牌。
    強硬的摘下名牌，連柔依胸前那一塊布料都被扯了下來。
    包覆著名牌，團塊的樣子正劇烈改變，一瞬間竟有了人形，混雜著白色與金色，對著柔依開口
    「媽......媽......媽媽......嘿嘿......」
    「喔？」
    「媽媽......快要......維...持...不住了......」
    「！」
    「快！把他帶進地下！準備最亮的黃燈！」
    團塊正逐漸失去身形，顏色也在逐漸變回白色，柔依判斷的沒錯，一但團塊開始崩毀，變回原本白色的樣子只是時間問題，要在完全崩毀前關進地下才是最佳選擇。
    在那之後，柔依又花了許多時間研究了團塊的性質，好不容易才找出現在這樣最能穩定團塊身形的空間，同時在對團塊的訪問中得知，團塊自稱瑪修，把柔依認定為媽媽。
    闔上報告書，柔依細細回想瑪修的一切。
    瑪修的異常性質在於會隨著光線顏色改變型態，且只有四種顏色會讓瑪修有變化。
    黑色，或者無光狀態，瑪修會變成黑色團塊，通過破壞並吸收損壞物來壯大身軀，並會不斷漫無目的的前進，意義不明，此狀態下無法溝通。
    白色，或者太陽光下，瑪修會變成白色團塊，推測為防禦狀態，一但有任何威脅接近便會伸出尖刺貫穿一切威脅，尚無法辨別其判斷機制，此狀態下能與柔依‧海克特進行最低限度的交流。
    紅色，或者周遭有大量血色情況下，瑪修會變成紅色團塊，通過尖刺殺死半徑200公尺內所有生命體後吸收，與黑色狀態不同，吸收後不會增加體積，但紅色狀態下相較其他狀態體積多約15%，僅柔依‧海克特能進入其攻擊範圍，並能達成最低限度的交流。
    綠色，一級警戒狀態，需注意無論何種情況皆不能觸發此狀態。
    綠色團塊為修復模式，其餘三種狀態雖無法有效造成損傷，但經確認三種狀態皆無修復能力，一旦觸發綠色狀態，無論身體有無損傷團塊皆會無差別襲擊所有物體，包括生物、植物、建築物...等各項物品。
    在有身體受損的情況下在修復完畢後便會自主回歸白色模式並維持三小時，若三小時後持續暴露在綠光中，會再次觸發綠色模式並進入無損傷綠色模式。
    無損傷綠色模式，無差別襲擊的同時，此狀態會維持六至八小時，此期間無論如何改變光線皆無作用，僅有等待其自行停止這一選項，並且無法溝通。
    特別注意禁止给瑪修造成任何身體損傷，一但身體出現損傷24小時內無觸發綠色模式，則會強制進入無損傷綠色模式，修復完畢後也不會停止，與一般無損傷綠色模式差別在於，六至八小時後會變為白色模式，請利用這點盡快收容對象。
    至於金色，瑪修呈現金色時外表也會化成人形，雖然移動時還是需要以團塊的型態移動，但在一般情況下，對話時都是使用人形。
    初步推測瑪修的金色狀態是吞了柔依的金色名牌後，與名牌的顏色同化產生新型態，或許因為上面沾有柔依的皮屑組織，才促使團塊轉化為人形？但在後續實驗中瑪修皆不曾吞下任何有顏色的物品，據本團塊的說法，那是「看起來不好吃，我不想吃的東西！」
    後續實驗一切暫停，因為風險太高了，與其賭上站點的安危，不如維持現狀。
    於是，瑪修的一切便到此為止，就連預言，都是最近才出現的未研究狀態。
    「......頭好痛」
    柔依忍不住嘆氣。
    兩天後，柔依與部隊一同出發作戰，目標是最近觀測到領地範圍逐漸擴大的屍毒貓群體。
    「聽好了！貓毒是不可解的，一但感染必死無疑！即使配戴防毒面具也會在十分鐘後損毀，務必聽清指令，依照指令在時間內迅速調換隊形！」
    「Yes！Sir！」
    屠殺開始了。
    僅僅八分鐘，連第一波攻擊都未結束，柔依的部隊已經消失大半。
    槍、刀、拳頭，任何攻擊的效果都是微乎其微。
    打從一開始，屍毒貓便是「喪屍病毒」的具現化，極高的再生力，快如風的移動速度，強勁的咬合力，加上還會用毒，想打死一隻都得要用槍對著頭部連續開火30發以上，面對一群宛如夢靨一般襲來的貓海，能瞬間死亡都算是一種解脫，否則，就只是動也動不了，叫也叫不出聲的活體飼料罷了。
    沒有傳達事態，剩下的兵力都在裝甲車內，渾然不知外面的情況如何，還在等著柔依的指令，隨時準備出去殺敵。
    這次的行動，會以失敗告終。
    "屍毒貓是無法殲滅的"
    這個事實只有站點一定層級以上的相關人士知情，而這趟任務，在失敗的前提下依然出行的理由是基於屍毒貓的另一種特性。
    "食物不夠時會不斷擴大領地範圍"
    基於這個特性，站點附近的兩個屍毒貓領地都被密切關注，一但出現擴大現象就會像現在這樣出動人員充當食糧，以求減緩屍毒貓的領地擴張速度。
    而充當食糧的人員則是從站點內挑選出的無用之人及犯錯之人，偶爾會加上站點內培養的人造人，以將功贖罪為藉口，將這些人推去送死。
    沒有罪惡感，那是基層人員才需要的東西。
    柔依只是不斷觀察戰況，一邊指揮現場，一邊對車內的食糧下指令。
    很久很久，大約三小時之後，在街道都染成紅色，鼻腔充斥血腥味之時，最後一車食糧終於都被啃食殆盡。
    「辛苦了，下車回收吧」
    接到命令，下屬們拿起裝備準備下車，車門打開的那瞬間
    "喵──！！"
    尖銳的叫聲，居然是一隻潛伏在車門外、攝影機死角的屍毒貓竄進車內！
    "砰、咚、咚"　"啊啊啊──！！"　"哈──！！"
    屍毒貓在車內亂竄，撞倒東西之餘還不忘襲擊車內的士兵，憤怒的嘶吼聲卻讓柔依愣住了。
    "撕啦啦──"
    「唔......！」
    腰際的衣服被扯破，柔依的側腰被屍毒貓咬了一塊肉下來，失血的暈眩感瞬間襲來，貓毒在體內奔走，只要在過幾秒，柔依就會死。
    踉蹌倒地，柔依面對眼前殺死所有人的屍毒貓卻起了奇妙的感覺。
    "啊......為甚麼......？"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尖銳刺耳的尖叫聲，柔依想閉上眼，車子卻整台翻覆。
    車子的底盤被撕開，柔依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被撕開的底盤，後面露出的紅金色物體。
    -
    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
    根據當時的畫面記錄與站點工作人員的描述交互比對後，瑪修在柔依被咬的前幾秒便表現的躁動不安，不斷在收容間內來回移動，在柔依被咬的那瞬間，瑪修發出刺耳的尖叫，同時體積迅速增加，之後便撞破收容間的牆移動到柔依所在的位置。
    柔依的任務地點距離站點約有3公里，貓毒則會在1分鐘內置人於死，也就是說當下瑪修的瞬間時數約落在每小時210公里。
    在到達柔依身邊後瑪修撕開車子底盤，並將柔依包裹進身體內，同時伸出無數尖刺貫穿在場所有屍毒貓並吸收後，花了半小時的時間回到收容間，並在這兩天內停止了一切動作，直到柔依醒來為止。
    而值得注意的是，在柔依被咬到完好甦醒為止，瑪修的身體顏色始終維持在紅金色。
    「明白了，相關報告在兩天內整理好交給我」
    披上白大掛，柔依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房間。
    「汪嗚......汪！」
    出來迎接柔依的自然是妮娜，但這次妮娜的反應卻不如以往熱情，反而有點擔心的樣子，躲在床邊確認了好久才試探性的叫出聲。
    「妮娜！寶貝，你怎麼了？我是媽媽喔」
    柔依伸出手讓妮娜確認自己的味道，應該沒有哪裡不同才對啊？
    「嗚嗚......」
    害怕的低鳴，妮娜看著柔依，卻像是在對其他存在感到害怕。
    「寶貝來，讓媽媽摸一下你就會想起我了」
    柔依不解的看著妮娜，為什麼會這麼反常？
    「啊！」
    柔依用力抽回手，他被咬了！
    手上少了一塊肉的傷口迅速復原，卻讓柔依看出不對勁。
    "為甚麼，傷口沒有變回原來的樣子？"
    末日後，人體的再生已經與以往大不相同，傷口會完美癒合，不會留下任何疤痕，這點柔依當然也一樣，但現在，柔依的手雖然再生了，癒合完畢的傷口處卻不是原本完好無損的樣子，而是多了一道黑色的，像刺青一般的圖案。
    「莫非，你查覺到我哪裡不一樣了，想叫我趕緊去檢查？」
    柔依看著妮娜。
    後者像是聽懂了一般，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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