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貓夢》4

當我再度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茅草屋，一群人圍繞在我身旁，好奇地盯著我瞧，看見他們，我驚嚇地跳起來，防範地盯著他們，他們也望著我一臉不知所措。

我看準路線，奪門而出，狂奔在樹林裡，不知道跑了多久，到達了樹林的盡頭，踏上一望無際的草原，我大口喘氣，流著眼淚繼續奔跑向前，沒想到，瞬間撞上一道透明之牆。

我驚訝地摸索這道透明的屏障，沿著這道透明之牆走，走了一天一夜，竟然又回到原點。我猛然想起警匪片中，審問室所使用的雙面鏡，透明之牆的後面肯定站了許多大蟲正在觀察我，就像動物園的圈養一樣，我跟那些野人被關在一座生態觀察牢籠裡。

該死！我又跳又叫：「他媽的，你們放我出去！」。

「不能放你出去，人類。」蟲族的心電感應傳到我腦中：「你是很特殊的研究材料，我們想要了解當有個較具智慧的人類加入群體時，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我要出去！」我用力捶打透明之牆。

「你離開這兒是活不了的，在這裡就可以，那些人類都已馴化過了，不會對你做出暴力行為，放心地與他們生活吧。」

「我叫你們放我出去！」我瘋狂地撞牆。

「不可能。」

我持續叫了好一會兒，不管是搥打或是撞牆，那些蟲子都沒有任何回應。無助感已在我心生根，拳頭上的血也布滿牆上，如果此時野人看見了，搞不好會以為血跡浮在半空中呢！我無聲地啜泣，癱倒在地上，過了一夜。

清晨，我仍躺在草原上，習得無助感似的望著天空發呆，不遠處的草叢中，隱約有腳步聲朝我靠近。我不打算逃，甚至連看是誰靠近我的念頭都沒有。

聽見那人在我腳邊放了些東西後，便迅速跑走，躲進草叢，我感受到他以好奇的視線一直觀察我，我沒理他。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覺得我不具任何危險性吧，躲在草叢的那人又慢慢走來，拿了水果到我面前，嘰哩呱啦的，說了好大一串話，大概要我吃那些食物吧。我看了他一眼，便轉開視線，繼續望著天空。

那個野人孩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或摸或拉我的上衣跟牛仔褲， 一副想跟我溝通的樣子，我不理他，他卻不罷休，依然擺弄手勢，而我仍像隻貓，老貓，慵懶地躺在那兒，發呆，望著天空。想著按照劇情老梗，我是不是該成為這個平行世界的救世主？用我愚蠢的腦袋，學會野人的語言，推翻蟲族，解救人類？或是開個外掛，找找從異世界來的我擁有什麼特殊的天賦？

我笑了，順手拿起地上的水果啃，突來的果汁澆上乾涸的喉頭，讓我不停地咳，那野人孩子見狀，竟天真地發笑。我仍然沒有理他。像隻大貓，躺在草原上，餓了便拿起野人提供的食物充飢，剩下的時間，發呆，以及永無止境的回憶。

偶爾會想那些像水熊蟲的大蟲們，如竊聽般入侵我腦子時，會不會被我的無趣搞到發瘋？抑或在這透明之牆外，氣急敗壞地想辦法讓我快點去融入野人的社會？但無論我怎麼胡思亂想，蟲子們音訊全無，沒有再發聲。

這樣活著，時間感早已喪失。那些野人也漸漸對我失去興趣，漸漸地懶得提供食物給我，漸漸地不再常常圍繞在我周圍。

如果餓死，也就解脫了。我望著天空，常常想起小虎，想牠大概凶多吉少了，想著想著不由得悲從中來，隨手撿了根粗樹枝，慢慢地用石頭將枝頭磨得尖刺，抵在心臟上的胸口，準備就此解脫。

「廢材，這就是你最後的辦法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