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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老師掰掰!」孩子第一次走到門口,看著我的眼揮手道別。

他,是我的長照心理治療個案,幾個月前初次見到他,他在沙發上玩著自己的玩具、自顧自地說些聽不懂的話,叫他名字總看向別處,更別說問問題了,聽到問題後一個字也蹦不出來,跟他說再見也很少回應。

面對這麼一個典型、缺乏語言的自閉症孩子,該怎麼辦?

一次聽媽媽說,孩子總在我下樓後,跑去窗邊看我離開,自那時起,居家結束後我習慣在走出建築時,回頭看著窗子揮手,其實我看不到他,也不大確定他家是哪扇窗,甚至我也知道,他看見有人揮手不一定會跟著揮,因為那不是他知道的社交技巧,但他會看到吧?

2018/9/23 棲南工作站:不是當事窗,但作為想像中的窗,很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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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揮手,想像著自己被想像中站在窗邊的孩子看,想像著自己給想像的他回應,一個半月後,他在我出門時跑來道別,遠遠的說完後快速跑向窗子,然後是今晚,湊在門邊,微笑,走到比媽媽更前面的位置向我道別,想像突然有了包含語言和非語言回應,為他高興,同時被療癒。

回頭想想,這個揮手也是治療的一部份嗎?或許不是,而是我試著去想孩子要什麼;或許是,因為即使離開家門,仍繼續展演道別給他模仿,總之,我就是想這麼做,為孩子,也為自己。

對空揮手
成為我想像你期待的我

揮揮手,每一次
虛擬、不知在哪的你
在別後與重逢的空檔
連結

每一次,揮揮手
總會有些不一樣
你並非不在的窗
照向覺得應該揮手的我

本文同步刊載於聯合報家庭副刊110/3/22

相片故事-棲南工寮的非當事窗

那年中秋,拜訪月亮杉姐妹後踢了好長好長的林道,穿越芒草翻上這裡,看見窗外透進來的柔光屏息。

為什麼想選這扇非當事窗呢?或許,是因為行走在說長不長,但相對山徑變化貧乏的林道,有點像照顧者對孩子的心急:

「怎麼還不開口?」
「怎麼學了這麼久,只進步一點點?」
「拜託你正常音調講話好嗎?」

再急,還是只能陪著孩子一步一步走的感覺往往有點疲憊,這時,對於疾病的瞭解將為照顧者打開一扇窗,看見自己做得很多,也看見孩子雖然緩慢但有進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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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與心交會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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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個需要照顧的家人時,作為照顧者的我們常常感到壓力越來越大,雖然大家都告訴我們要先照顧好自己,我好,我們的孩子、父母、伴侶等等被照顧的人才會更好,但這句話聽起來還是壓力好大,好像我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需要透過一些方式,真正回歸到專屬於自己的照顧。以下提供照顧三「保」,了解如何為自己撐出避風港。
夠好(good enough)是溫妮考特提出的概念,意思是所作所為是對方所要的,但不用達到完美,因為沒有人可以達到完美。這個概念其實十分模糊:到底怎樣叫做夠好?今天天氣爆炸熱,吃了一家要排隊的黑糖剉冰,突然有一點點感覺。
「不要不要,我不喜歡!」手機影片中,孩子向著哥哥遞過來的不死雞搖手說不,我和家長都笑了,因為這孩子到上週都還只會用「你」造句(如:說「你要吃餅乾」然後自己伸手拿來吃),一堂課後隔沒幾天,他竟能講得正確又可愛。
為什麼題目是長照2.0,卻要以這段話開頭呢?因為長照居家專業服務和醫院、診所最不同處,在於長照走入一戶人家,多少會碰到個案周遭的人,而要談到周遭的人,就必須談談這句話的真實意義:不是在應和、討好或安慰那些來找治療師的個案照顧者(通常是父母或子女),而是真誠的認可、去看見照顧者為個案的那顆心。
當有個需要照顧的家人時,作為照顧者的我們常常感到壓力越來越大,雖然大家都告訴我們要先照顧好自己,我好,我們的孩子、父母、伴侶等等被照顧的人才會更好,但這句話聽起來還是壓力好大,好像我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需要透過一些方式,真正回歸到專屬於自己的照顧。以下提供照顧三「保」,了解如何為自己撐出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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