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不為題，卻勿可忘 - はらだ《夜與朝之歌》

《夜與朝之歌》與《ある男の悲劇》

《夜與朝之歌》講述某個渣男樂團主唱「朝一」與一個天賦異稟的音樂人「夜」之間的故事。

（故事是從佔有重要戲份的歌迷角度開始，一開始還讓筆者搞錯男男主角是哪兩位......下有劇透，有些可能還是不太舒服的劇透，斟酌慎入。）

朝一是個為所欲為、不時出口成髒的設定，可以是樂團裡提振精神的角色，但也經常被樂團其他人調侃和保護。（有點類似排球裡梟谷的木兔，不過與木兔不同，朝一是個精蟲衝腦的混蛋）

夜是個一直追隨著朝一的「笨蛋」，在故事中經常像個小忠狗跟在朝一後面，但不時會被朝一踹開，擁有非常迷人的歌聲，很有才華，因為過去的機緣，一直追隨朝一，接替了朝一樂團裡的成員。

朝一被夜的歌聲所吸引，對朝一來說，夜的歌聲充滿激情、心跳，直衝朝一的心臟和腦門，有時甚至引起朝一的情慾，他不想承認自己因為夜的歌聲而有了情感的波動，不停狠狠地拒絕夜，同時因為夜的人氣比朝一高，他感受到所有人幾乎都是因為夜才順帶看看「朝一」的。

在一次和歌迷的聚會，朝一誤和夜上了床，竟也享受到與夜做愛的快感，自那之後，朝一竟開始了秘密地、不時與夜打砲的關係。

＊＊＊此篇不會談到《夜與朝之歌》的續篇：《夜與朝之歌Ec》。

筆者認為，這不是一個喜歡「日常向故事」的讀者會喜歡的類型，剛開始，筆者也是以為自己買到了不喜歡的書（雖然是電子書）而感到懊惱，雖然故事中有不少會令筆者也不自覺發笑的片段，不過筆者並不喜歡那種純粹笨蛋、自作多情又只是很愛做愛的角色。

但就在看到本篇中非常慘烈的橋段發生之後，筆者開始有了轉變。

在本篇裡，那一段內容並沒有鉅細彌遺，但在前述筆者提到作者商業番外《ある男の悲劇》，那段悲慘橋段的細節全都在此，所以為何這本商業番外誌又稱為《（譯）一個男人的悲劇》。讓筆者實在有些心靈受創。

朝一在一次與粉絲見面的過程中，因為粉絲其實只是為了接近夜，雖然意圖明顯但並沒有什麼壞念頭、無心一直拿夜與他相互比較，於是朝一大發雷霆、卻又覺得是事實而更感不滿，於是動手打了歌迷，粉絲的哥哥隸屬黑道，有著不是旁人能想像的習性，對此感到非常震怒，便帶人前往朝一的住所「報復」。

這場「報復」就是對朝一進行身心折磨，簡單來說：就是用殘忍的方式強X朝一，甚至錄影要用以日後威脅朝一。

原作裡的這段落，雖然也有把部分令人有點難以想像的細節畫出來，像是對於尿道有什麼手段的部分......，但在這本《ある男の悲劇》又有更多不是很能直視的畫面。

而也是因為這場「悲劇」，讓朝一在受虐的過程中，知道自已對不起某些人，需要道歉，受到了懲罰，在心中的求救想到的是夜的臉。

「暴力」的餘波

朝一事後身心受創，面對前來搭救自己的夜表現出了前所未見的脆弱。

朝一儘管是渣男，是個對人對事經常不上心的笨蛋，他也確實該受到教訓，可是當看到他受到的教訓實在是超出筆者想像之後，筆者一開始覺得不適，後來又覺得「如果不是這樣的痛苦」，朝一會對自己的錯誤和人設有所體悟嗎？而如若不是這樣的「慘無人道」，讀者會對這段讓朝一知道自己想求救的對象是夜的「身心報復」印象深刻嗎？

說真的，如果只是一般的「暴打」，我想這個故事似乎會失去記憶點和深刻點。

如果不用「一樣的方式」（性）讓朝一獲得教訓，朝一大概長久都不會有所悔悟吧。

在《夜與朝之歌》，除了這一段讓筆者難以作感想的暴力，朝一本身其實原本也是「暴力」的存在：在樂團裡製造事端，不良對待自己的成員、一不合意就出手出言相向、找歌迷只想到做愛，前文或廣告為何以渣男稱之，並不誇張。

除此之外，讓人心無法忘懷的衝擊可能也可以算是另類的暴力。

夜對朝一帶來的吸引力，用歌聲（音樂）衝進朝一的心理。朝一感受到的是一種無法忽視、無法壓下的強烈情感，或許也可稱之為一種沉重的愛，一種令人無法輕鬆看待的眼光，一種沉重地令人覺得無法呼吸的愛，講難聽一點：當事態嚴重時，這互許可稱為情緒勒索。

夜的表現在這裡並沒有情緒勒索，反而是朝一在續集裡認為夜對自己唯命是從之後，表現得更像是情緒勒索吧。不過這不會在今天這篇文章提及。

筆者並不喜歡這類「殘害」、「惡力」進行任何行為的描寫，當然是不管是戲裡戲外，就連創造出這些內容的作者也一定會是絕對不鼓勵的，可有時經典作引卻經常可見那樣的元素存在，而對其中更是有其細節和故意的研究（何種殘暴、何種惡劣、何種噁心、何種血腥、何種屈辱會讓人感受到最悲劇、最痛苦、最想死）。

而不可否認，筆者也在換個角度認知了在《夜與朝之歌》及《ある男の悲劇》裡見識到的暴力之後，反而讚嘆起自己能夠遇到はらだ老師。

筆者是在讀了はらだ老師單行本《單人房的天使》之後，才閱讀了《夜與朝之歌》系列，後期又繼續看了《積極之戀》和《極樂鳥日子》等等。在單人房的天使那裡得到的感動，幾乎沒有在《單人房的天使》裡看到。

但回想起來，雖然單人房的天使是一部感人佳作，但其中用到的暴力並沒有少，長相兇惡而確實也會打架的男主角幸紀，與天使相關的事情更是令人難以言對。

於是筆者便這樣認知了はだら老師：這還真是一位集變態思想於一身的老師啊。

暴力不為題，卻勿可忘

筆者可以理解暴力有其意義和存在的美學，在故事中的出現想必也有其意義，不同角色對暴力的解讀也不同，暴力在角色身上留下的「足跡」也不同。

不過筆者並不容易對鉅細彌遺地刻畫暴力的故事有好感，不過用好感去稱之為免太過正向，不如說是「不容易對暴力元素」太快接納，就算心中有幾部摻雜暴力元素的作品確實都相當優質，但整體上還是不會太喜歡主動去欣賞。

筆者所意味的暴力，並不單單是對肉體殘忍、或對任何東西造成毀損的力量暴力，而是人類夾帶惡意、或只是純粹為了滿足個人私慾的不擇手段，可以是物理上的，但也可以是心理上的迫害。

如前面提到《夜與朝之歌》時，也舉出了這部作品中的幾個例子。

而上面幾部想到的作品，大概除了千禧年三部曲、風暴和以吾之名以外，其實並不被歸類「暴力」，只是在筆者的概念裡：其中確實有暴力成份存在罷了。

筆者認為：只要作品中有任何元素，有對其中的角色造成傷害，對讀者對觀眾形成心理上的陰影，對讀者自己而言都能算是涵蓋了一部分的暴力。

可是又經常會在許多作品中發現這些不是常人一開始能接受的元素，對筆者而言，他們又能讓作品「脫穎而出」的重點又是在哪：

• 富含張力：辭典道「藝術作品中，介於抽象與具體之間、全體與個體之間、詞語的狹義與廣義之間等的制衡力量。」 這裡採取「在一般與常識認知之間制衡」作為說法。 暴力對一般大眾而言，並不是天天伴隨的事情，對於不能接觸到這元素的人來說，大部分來源都是來自於虛構作品，當接觸到不能與自己認知完全追上的內容之時，讀者或觀眾的內心會受到衝擊，花時間「消化」這個認知，舉例：目睹電影中手臂被折斷、割脖、爆血的瞬間，筆者是花時間在了解這樣的暴力所帶來的「痛感」，還有要能實施這樣的「暴力」所需要的殘忍度和決心，這些是筆者做不來的，所以筆者會對這些畫面感到震驚。
• 跳脫凡人能理解的「痛苦」：接續上一點，槍擊、刀殺、手打骨折等等除非是經歷過重大事故，或其他意外事件的人，基本上不太能理解這些「痛苦」，不過估計也不是任何人希望能體驗到的痛苦。因此透過將「能理解」的層級提高到並非一般人能夠理解的狀態，但又並不是「不可能存在」的事件，讓故事的合理性仍然存在，卻又能衝擊讀者或觀眾心靈，是一種作法。
• 引起「情緒」：應該有不少讀者或觀眾，在看到這些敘述或畫面的時候，應該都曾有過將這些情況套在自己身上或將自己想像為施行者。「看起來很痛」、「一定很難想像那些血爆出來時的感覺」、「到底為什麼可以徒手把人的手折斷」，甚至是閉起眼睛、做不忍目睹狀，這些都是非常鮮明的情緒，當這些情緒與故事中角色有所連結時（此些殘忍作為是為何為之呢？是藉以威脅呢？還是不得已的選擇呢？還是自殘呢？），試想若自己在當下面臨同樣衝突，是否也能親歷這樣的暴力以繼續前行。只要有類似的心情誕生，便可以令讀者印象深刻。有印象，才能對作品留有記憶，留有記憶，這個作品便可以被記住。

這些暴力，與其說是為了嚇壞讀者或觀眾，或不如說是引起讀者或觀眾的內心「憐憫」。

畢竟當朝一承受完暴力之後，除了哀怨自己怎麼會遭遇這種事（實際感受到暴行），也想著原來被男人這樣對待是多可怕的事情（想起自己對夜做過的事），同時更害怕對方跑去找夜的碴（害怕夜也被自己連累、被施以這樣的酷刑）。

不瞞各位，筆者是在看到朝一被慘烈對待以後變得脆弱，變得會去關心夜，才逐漸對這個渣男有了反差的印象，雖然是一個太過慘痛的契機，但確實對朝一的想法、對夜的關係，有了巨大的影響，而且是正向的印象變化。

看到一個原本品性惡劣的男人，受到了教訓，在乎起原本不想要在乎的人，我們沒辦法輕易判讀他過去做過的事情是否就可以一筆勾消，但也不太可能忽視他開始因為這件事情而對他周邊的事物多加重視。

唯有遭到傷害，人類似乎才會開始意識到重要的東西，只是剛好這裡的傷害又更肉眼可見了一些。

而筆者也仍然不鼓勵暴力，但是大概也無法輕易忽略掉某些涵蓋暴力在故事中所具有的意義。

《夜與朝之歌》用了太陽這個名稱作為朝一的象徵，卻刻劃了惡劣的一面，但也並沒有掩飾作為夜晚的夜為朝一帶來的巨大變化，總覺得筆者對於不同優異作品的定義還有很多值得學習和探究的。

一木寫於2021.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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