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搖 —《我的大叔》EP.14

當上常務其實沒有想像中的興奮，那開心頂多是因為旁人的開心與家人的欣慰而來，再來就是為了賭那口氣踩踩都俊英。比起坐辦公室更喜歡跑現場的他，這位置其實是被硬逼上去的，並非他真心嚮往。

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的人，能不能好好為自己認真地活一次？

是落寞吧？

跟著大夥歡唱的氛圍顯得更淒涼的他，機械似地笑著，彷彿來錯別人的場般……格格不入。

是寂寞吧？

真正想分享的人不在身邊，這呼吸怎般地不順起來。強迫自己投入這場歡快，反正他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想起昨夜不知名的電話號碼，那頭竟是他發瘋似地找了好久的人。

嗯，知道，一開口就知道是她。

那個聲音不知為何讓他有了想哭的衝動，又遠又近，像似好久以前的事了，那般地懷念起來，明明前一晚才見過。

如果知道那是道別，當時會不會婉拒她的擁抱？當時會不會那般地落荒而逃？

她說，再重生也沒關係了。

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那個曾經跟他說過自己已經三萬歲的老靈魂，那曾經對他感嘆著困在重生輪迴裡流轉而無法解脫的無奈。

如果能重生，她與他會不會有著相同的緣分？不同的結局？深深地嘆了口氣，他不敢想……

她說，他是第一個對她好四次以上的人，像她一樣的人，她喜歡的人。

他知道，一直以來他都知道。感謝也好，喜歡也好，對他而言只能點滴在心頭，他都不能，也無法回應。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習慣了每次飲酒交心的慰藉，習慣了每天下班陪她走一段路，習慣了像呼吸般那樣的存在。

該戒的，這個依賴。

但，那喉頭湧上來的酸楚，眼裡慢慢聚集的水氣，為什麼此刻這般地不爭氣...…

她說，日後偶遇會不會笑著和她打招呼？

「嗯」，他這麼回應，如果奶奶百日一定要打電話給他。一如當初他對她說的那般，人與人相遇相識的緣分就該有的對待，不會再是陌生人的關係。

掛了電話，呆立良久。

嘆了氣，回家的路怎麼如此陌生...…

淒涼的，是初春的冷冽？還是初來乍到的感情？

沉重的，是邁不開的腳步？還是在風中凌亂的心？

（寫於2018/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