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0|閱讀時間 ‧ 約 10 分鐘

小偷

某個滿月的夜晚中,只聽得到人們睡著後的鼾聲。繞過門口的監視器,用組織的提供的工具干擾電子門的運作,他闖入了這個戒備森嚴的家中,組織的目標是這個家的主人刻意藏在這裡的寶物。
找到保險庫後,密碼和組織裡那個老是跟他打賭,興趣使然的解密員說的一樣,他小心翼翼的把物品收進衣服的暗袋裡。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方向,依稀記得幹部說某個房間有天窗可以爬上屋頂,跳到樹上再從別的家的屋頂逃走。
闖入二樓的某間房,關上房門時,他發現房門的內部沒有門把,也就是說,這個房間從內側是打不開的。發現這個事實時已經為時已晚,他邊懊惱著邊探索附近的事物,這看起來是一般的房間,書桌、書架、床舖、衣櫃、廁所一應俱全。但似乎沒有可以離開這裡的方法,不能由內打開的門;書桌前有封住的氣密玻璃窗,只有高掛天際的明月灑落月光,而沒有喧囂的汽車聲呼嘯。
他心想,這裡難道是什麼關押囚犯的地方嗎?可是放眼望去,似乎沒有可被稱為囚犯的人。
只有凌亂的床舖上擺著一團棉被,而棉被的上方這是他在找尋的天窗。他見獵心喜的踏上床舖,並準備爬上那一團的棉被。突然他感覺到腳被一隻手抓住,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他被一個很大的力氣往下拖,然後他的手也被抓住了,他在被拖入一大陀的棉被前,看到了,那個抓住他的手,是一個非常胖的巨手,大概有他自己手臂的兩倍粗,而且那隻手穿者花朵圖案的棉質睡衣。
是個人!他大約知道對方並非奇特的怪物了,但並無助於此時的狀況。
被拉入暗無天日的棉被裡後,他和裡面的人稍微扭打了起來,但很快就停止了,主要是因為對方毫無戰意,只是想把他拖進棉被裡而已。
「你是誰?」對方開口問道,聲音有些高亢,聽起來是位女孩子。
「這個嗎?姑且叫我『白兔』吧。」由於自己還被對方抓著手腳,他不得不回答對方問題,以免她一個不高興就折斷他的手腳。
「你來這裡做什麼?」對方的話語中有很強烈的警戒心。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可以先告訴我你在這裡做什麼嗎?」雖然擔心對方會叫起房子的主人,但從剛剛開始,對方既沒有聯絡外面,也沒有強烈敵意,他決定賭一把。
「我住在這裡啊。」她說,而她的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想中。
「那這位公主殿下,可否告訴我您尊姓大名呢?」
「我叫『黑熊』,為何說我是公主殿下呢?」她動搖了。
「我有讀取別人內心的能力,我想您會喜歡公主殿下的稱號,不過現在我還是叫您『黑熊』好了。」這是騙人的,但他相信眼前這位膽小到他進來後就一直躲在棉被裡的大人,一定是個個性天真爛漫的公主。
「好厲害!你是魔法師嗎?」她雀躍的話聲突然放大音量,白兔邊阻止黑熊太大聲,邊努力想要掙開她的束縛。
「算是吧,如果你可以放開我,我可以教你一些魔術喔。」
「不過『爸爸』說,除了,他以外,進入房間的人都是壞人。」說著,她默默把手指握緊。
要死!她其實是守門人嗎?
「我是好的魔法師……,正在追查你爸口中的壞人,因為我剛剛看到他進來這個房間,從這個房間逃出去了,我才會誤闖進來的。」
「騙人,我又沒看到人影!」
「厲害的壞人魔法師都是只有厲害的好人魔法師才看得到的,因為他們將自己隱藏起來了。」
「真的嗎?」
「對了,我帶你一起去找那個壞人魔法師吧!」
黑熊似乎沒有意料白兔會做出這個提議,發出驚呼聲後,稍微愣住,並且鬆手。
白兔趁此機會,抽身,隨即將覆蓋住他們倆的厚重棉被掀起,翻身,站到床的旁邊。隨著白色的布料緩緩落下,月光滲進黑熊的黑眸中,映照在她瞳孔中的是一個雪一般純白短髮的青年,身材高挑且瘦弱;而白兔血一般鮮紅的眼睛中看見的是一個黑色瀑布般長髮的少女,身材豐腴且健壯。
不知是否是月光的作祟,此時此刻相互望著彼此的兩人,都些許紅了臉頰。
「你一直都待在這裡,一定很悶吧,要不要跟我出去抓壞人?」
「呃?但爸爸說我身體不好,不可以出房門。」
「那我會照顧你的,放心吧。」白兔微微一笑,讓黑熊看得入迷。
「好的……」黑熊彷彿被催眠一般,直接就答應了白兔。
「喔——白兔你看,那是什麼?」黑熊指著檳榔攤一閃一閃的霓虹燈問。這是繼手扶梯、捷運站、提款機……等多項日常設備後,她又一次提出的相同疑問。
「那是檳榔攤的標示,我還在工作,所以不能吃喔。」白兔努力想平復自己不斷皺起的眉頭。
「這樣啊……啊,那個又是什麼?」遙望她指向的地方,是一座老舊天橋。
雖然知道黑熊沒機會出門所以對很多是感到新鮮,但是沒常識到了白兔覺得要是不小心放開她的手,可能會不小心被哪個怪叔叔被棒棒糖誘拐,抓去賣掉。
「白兔,快看,前面有奇怪的車子!」本以為又是哪個雙層巴士之類的,但仔細一瞧,那是喪禮繞行的車隊。
「那是有人死掉的時候,舉行的儀式。」
「『死掉』?」
「就是從這個世界離開。」
「離開?去哪裡呢?」
「不知道。可能哪裡都沒去吧。」
「所以這是會留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的意思嗎?」
「嗯……」白兔拉著黑熊的手往前走,低喃了一句:「不,就只是從世界上消失這樣的意思……」只是黑熊沒聽到。
「終於到了,我的雷達感應到,壞人魔法師就在這個裡面。」挺起胸膛,大放厥詞的白兔,他所指向的地方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二輪電影院。
「喔喔——,好厲害!白兔!」但沒什麼見過世面的黑熊,自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很正常的買了票進去的白兔先是瞎扯蛋了一堆複雜的設定,並先跟黑熊一起看了一部電影,才掰了藉口先離席。
「太慢了!」在廁所外的走廊,已經有一位男子正在等他。男子有著銀白色偏淡藍的頭髮,髮根是天藍色的,他瞇起細長的眼睛,開口說:「那是你女友嗎?居然帶她一起來看電影?」
「呃……不是,算是意外吧。」支吾其詞的白兔隨手將一根試管塞給了男子。
「啊,我懂了!那是(白)老鼠吧!怎麼?喜歡上人家了?」男子語帶調侃。
「老鼠?我還以為是公主之類的?看她被照顧的很好。」
「老鼠跟公主可以是同一個人啊,那個老闆是很疼女兒的人,你把她拐走 87% 是活不下去了。先說好,我可是不幫你的,我還不想與他為敵。」
「那你還『要他借你筆』!唉——我知道了……」白兔抱著頭,長嘆一口氣。
「這點小物,他才不會計較。只是他開價太高了,我懶得跟他抬槓,再說真正的寶物被拿走已經引走他的注意力了。總之你小心點,前有『虎』,後有『狼』。虎我可以引走,狼我就不幫你了。」說著,男子向外走去,邊走邊揮手道別。
「等一下……」白兔叫住了他,他輕輕側身回看。「不用幫我引狼,但幫我做一件事。」白兔說。
「白兔……你還好嗎?是不是要去叫醫生過來……」看完第二部電影的黑熊,本來興奮得想和白兔分享劇情,轉頭就看見滿身是血的白兔,不知何時上完廁所回來了。
「我沒事……我已經解決了那位壞人魔法師了,這點小傷,我等一下用魔法解決就好。」他強壓下吐血的衝動,手用力的對腹部加壓止血,此時他很感謝『老闆』沒打斷他的腿,讓他至少走路還沒問題。
不過大概是如果這麼做會給他女兒帶來困擾,而且就會變成我得靠著她走路,所以才沒把我打成殘廢吧。白兔想,並勉強擠出笑容,說:「好了,我們回家吧。」
「這麼快?可是我什麼忙都沒幫上?」
「不,你幫了很大的忙喔,真的!」對上老闆的時候,他沒有直接斃了我,大概是他希望女兒這天的出遊可以有個好收尾吧。白兔沒有把這句真心話說出口。
白兔半哄半騙的好不容易讓黑熊願意回家,由於坐大眾運輸工具太顯眼了,還是坐著老闆提供的,偽裝成計程車的車子回去,一路上白兔可以說是忍著痛,邊提防自己被做掉,邊逗黑熊開心起來,好不辛苦。
因為他們不是正大光明出去的,所以也不是正大光明回來,他們在先前離開的天窗道別。
根據老闆的說法:如果讓黑熊發現,正門是可以走的,以及家裡其他地方的樣子,以後會很麻煩。白兔覺得麻煩的根本是這一位老闆,他有病啊!
「你要不要多留下來一點時間?我可以介紹一下我的朋友給你喔。」看向某一整櫃的玩偶,白兔大約猜到了,『朋友』都是什麼。
「不,我現在必須離開了。」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哪裡都不去,我會待在你身邊,但我必須離開了。」白兔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道別上,拖越久,他的下場可能越遭,所以他沒有讓黑熊接話,就徑自從窗口跳到旁邊的樹上離開了。目送他離開的黑熊,站立在窗邊許久,直至深夜,她抱持著一絲期待等待的身影沒有出現,她才默默的閤眼睡覺。
隔天早上,黑熊起床看到有個身穿連帽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床邊。黑熊驚愕的當下本來想尖叫加出手攻擊,但那位斗篷人不知什麼時候布好了很多鋼絲在房間,已經鎖住了黑熊的行動。斗篷人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脣上,接著黑熊就發現她無法說話了。
黑熊開始發抖,心跳快的飛起,她以為對方就是壞人魔法師,要來找她復仇,但事情沒有往她腦中邪惡法師復仇記的劇本走。
斗篷人把一封信放在她的床上,輕聲說:「有人託我把信轉交給你。」那是個沒有情感起伏,聲調似男似女的聲音。
黑熊不解的眨了眨眼,腦袋像是燒壞似的停止運作。在她眼睛一睜一閤間,斗篷人消失了,而且連周圍佈滿的鋼絲也撤走了。她低頭看著署名「白兔」的信良久,最後還是戰戰兢兢的拆開了它。
「我不會跟老闆槓上的喔。」男子再次說出他的原則。
「不用你跟他槓上……我想應該要由被迫害的當事人去做才行。我想請你帶口信,在我離開後交給公主。」
聽完這發言後,男子笑了出來,他輕蔑得說著:「你們才認識不到一天欸,你真的覺得他會因為你作出什麼改變嗎?仰或相信你的話?」
「嘛——都要完了,就試試嘛。」白兔露出從容的笑容。
「算了,可以喔,剛好有認識的人可以做這件事。」男子輕擺手。
「十分感謝!對了,借我紙筆,我要寫信。」男子對白兔的請託無言以對:「沒有人看電影還帶紙筆的,我去幫你在櫃檯『借』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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