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08|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20210204 無邪

    2020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獎

    故事大綱
    看似由互不相關的短片組成,實際上都聚焦於伊朗負責執行死刑的平民劊子手:生活幸福優渥,卻對執行死刑幾近麻木的中年男子;面對職責最後選擇不服從法律威權的役男;為與女友團聚而執行死刑以得到假期,卻發現對方實是無罪的好人而精神崩潰的男子;一生隱姓埋名於荒郊野外,卻在臨死前把朋友的女兒帶到自己身旁準備說出天大秘密的老年男子。透過四名男子面對法律中服役必須執定死刑的規定作出的不同選擇,探討伊朗高壓的威權統治下,究竟人們是否有權對不合理的命令拒絕服從,拒絕與否又能真正代表是否邪惡嗎?

    短評
    「沒有人是惡人,但都走在成為惡人的道路上。」
    電影標語精闢無比,政府的威權高壓統治下,人民面對兵役裡執行死刑的義務,無論選擇服從或不服從,都注定會傷害或剝奪他人生命,成為某種形式的邪惡。導演的鏡頭很簡單,長鏡頭與定格畫面交錯,藝術方面雖稱不上頂尖,議題性卻勝過一切,在無理的法律和統治下,其實沒有正邪之分,選擇而已,
    任何人都仍有選擇反抗的權利,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閣樓碎碎念:
    言詞辯論裡無法忽視的質疑控訴
    除了〈毫無邪惡〉之外,後面三個段片都在對話中揭露導演對於伊朗政府高壓統治的不滿與控訴。從辯論當中可知,在伊朗成年男子未服完兵役前是沒有公民權可言的,服役完成才能找工作、考駕照、拿護照,然而服兵役期間卻需要負責擔任執行死刑的劊子手,而身為全世界死刑執行率最高的國家,人民等於被迫在服役期間殺人並承擔一輩子的罪惡感。
    〈她說,你可以的〉中即呈現出三種不同的聲音,絕對服從者主張法律沒有轉圜餘地,有本事就自己去修改;中立者明白主角苦衷只好提供先去探問犯罪者罪行的方法以減輕罪惡感;主角則始終認為若威權與法律是叫他去殺人,那他絕對不會服從。主角作為導演的代言人最後選擇越獄逃亡,無疑是導演向伊朗政府拋出的最深沉的質疑與抗議。
    〈生日〉裡Jarad與岳母Shirin的對話則更直搗核心,直指服役強迫勞動的本質,即是一件違背良心的事,藉Shirin之口控訴伊朗的法律實為強人所難,根本不該遵守,「你最大的能力在於,你可以勇敢說不。」嘗試提醒Jarad每個人都還有反抗的權利,卻又接著以Jarad之言道出最沉重的現實:如果說不的話,他們會毀掉我們的人生。
    〈吻我〉則延續上述調性,在尾聲真相大白之際,藉Bahram和女兒Darya的對談,再度確立自身反抗不合理威權的立場,即使面對Darya的質疑,認為他只是自私地在逃避責任,傷害親人,Bahram卻說即使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不服從,貫徹他心中的無私,不任意傷害任何人。狐狸的象徵意義簡單美麗,Bahram始終默默餵食著那隻嘴上嚷嚷著要殺掉的狐狸,因為沒有人可以理所當然地殺掉另一個人,人類如此,動物亦然。
    藉由不服從的問心無愧,和服從後的精神崩潰,〈吻我〉接續〈她說,你可以的〉與〈生日〉形成鮮明對比,拉素羅夫藉由主角的言詞對談向伊朗政府表達了深深的不以為然,同時也表明自己的心志:無論會受到任何制裁,他都甘於失去公民的平凡生活,只為反抗不合理的威權統治。

    〈毫無邪惡〉,平凡下的波濤洶湧
    直到第一部短片〈毫無邪惡〉的最後五分鐘之前可能都還對無邪的意指毫無頭緒,畢竟就是一個看起來家庭如此幸福、甚至稱得上富有的中年男子的日常生活,接送妻女、超市補給、回家就寢,簡單也平靜,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結束在行刑後死刑犯從掙扎到斷氣的駭人畫面。
    〈毫無邪惡〉無疑是一部出色的短片,在男子平凡的生活中不尋常的蛛絲馬跡不少,卻又不致能讓人一眼望穿的地步。米糧配給份量的出現與在超市異常的採買量暗示其工作福利之特殊與優渥,然而物質與家庭生活兩得意的他眼神卻總是空洞無比,夜晚甚至需要靠安眠藥入睡,還有3:00的上班時間,都讓人好奇其工作。精彩之處在後面十分鐘接連爆發,上班路上當紅燈轉綠燈卻始終停滯不前,到最後才發現他是在紅綠燈信號間按下按鈕執行死刑的作業員,上班路上是每一次送人上路前都會有的遲疑,然而為了生活他卻必須習慣如此,服從權威換來無虞生活,以及對死亡和一切的麻痺。
    結束於死刑犯從失禁、掙扎到徹底死亡的片段,前段的風雨欲來就此浮上檯面,前往工作場所的那段如無限迴圈般的車道彷彿暗示著這一切永遠都不會結束,故事的控訴力道和人民的悲哀比後面來的強,平凡下的波濤洶湧卻更加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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