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3|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李白〈憶秦娥〉(簫聲咽)

憶秦娥
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秦樓月。年年柳色,灞橋傷別。
樂遊原上清秋節。咸陽古道音塵絕。
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品析】
上片寫歌妓與情人之小離別苦。從「簫聲」和「秦娥」可知,前二句所用的是《列仙傳》蕭史、弄玉典故。不過這裏似乎將此典故稍稍變化,講的是歌妓閨情相思,而非神仙眷侶。這二句將此詞從深更半夜說起。所謂「月」,是夜晚所見;所謂「夢斷」,則是入睡之後,半夜又驚醒,唯有與月相伴;所謂「簫聲咽」,則是女子醒來,不能復眠,遂吹簫銷憂,但簫聲低沉嗚咽,哀不成調。後三句,拉遠角度,并點出原因。「秦樓月」之重複,既是格律上的要求,也有結構上的用意。一方面,上承前兩句。二方面,強調了「月」之有陰晴圓缺,而人有悲歡離合;月不變,人常改。程大昌《演繁露》引《三輔黃圖》云:「霸橋,跨霸水為橋也。漢人送客至此橋,折柳為別。」柳色年年新生,灞橋年年傷別,這是歌妓與情人的悲哀。上片的主角是作為居人的歌妓,但中間隱含了一個行人(亦即情郎)的線索。「秦樓月」也暗示了時間的推移。古人送行啟程,多在清晨。故此歌妓夜中無法安睡,而本來半夜之月也變成了清晨之月。後三句乃順承之,藉柳與灞橋之場景,寫歌妓與情人之離別,不斷上演。
下片由歌妓與情人之小離別苦,擴大思考至歷史遷改之大離別苦。時間已是白天。敘述的主角,從居人女子,轉而為行人男子。眼前所見為行旅之苦,自然不同於閨中思人。或有以閨情作解者,這是單看上片,未就上下片整體分析,而造成的偏差認知。儘管是周敬《刪補唐詩選脈箋釋會通評林》周珽云:「由傷別寄情弔古,風神淡蕩,更多慷慨沉雄。」俞陛云《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云:「自抒積感,借閨怨以寫之,因身在秦地,即以秦女簫聲為喻。」唐圭璋《唐宋詞簡釋》云:「傷今懷古,託興深遠。」也有太過強調比興寄託的偏頗。唐五代詞主角多非作者本人,不該過於從作者方面來詮釋,而還是就詞作敘述脈絡、線索來賞讀,較為恰當。下片實在是與歌妓相別之後,行人羈旅之所見所感。下片前二句,指出兩個地點,由所見寓所感。樂遊原,是著名遊春地,而今已是清秋蕭條。咸陽道,古時要道,想必當年交通頻繁,而人聲雜沓,如今卻是路上寂寞少人行了。樂遊原,百日即可蕭條;咸陽道,百年即可寂寞。「音塵絕」之重複,除了格律要求之外,同樣具有結構上的用意。承上,樂遊原與咸陽道皆音塵絕;接下,西風殘照中的漢家陵闕,可不更是音塵絕。故後三句述所見:幾百年前的漢家王朝,留下的偉觀宮闕與陵寢,於今視之,孤寂冷落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多少快意與歡樂,過後僅存陳跡,供人憑弔。再回過頭來看,微末的個人,身處滔滔歷史洪流之中,又能有多少作為呢?就連情人之間的小小離別,也無法彌縫!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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