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2|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追火車少女

  這是一個關於愛發呆的少女追趕火車的故事。
  「夢裡的火車是準點的,錯過就得搭下一班。」站長嚴肅地說。
  「再錯過呢?」少女稍稍撇頭問道。
  「等下輩子!」站長彷彿在講述一個無可動搖的真理。只見他嘴角輕蔑地微微一動。真的非常非常輕微吶,大概只有0.1公分的牽動,可是看在敏感的少女眼裡卻是巨大的,巨大的令人無法忽視和苟同。
  「我才不信!」夢裡的少女因著這細微牽動,發出連她都無法預料的語氣。自己因此嚇了一跳。不過聰明的她隨即冷靜,心想:「拜託,這可是夢耶,夢裡有什麼不可能。」而她那桀敖不遜的堅定也著實嚇著了另一個人。
  站長連退兩步才止住步伐。
  他咳了一下表示:「要信不信隨你!」說完便揚長而去,消失在車站盡頭。
  「糟了,不曉得火車什麼時候才到?」少女心想,直到這時她才曉得要擔心。夢裡的少女下意識地撥動眉上瀏海,這是她疑惑時的動作。該怎麼辦呢?情況似乎真的很不妙。因為夢中車站既無時鐘也沒有時刻表。少女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她收到訊息。訊息裡告知,夢中火車可以通往夢的邊緣,然後從邊緣跨越過去,超出夢的疆界就可以實現夢想。關於車站還有一些補充。
  夢中車站並非人人來得了。唯有愛發呆的人才得以進入。發呆意味著不受意識操控,這樣想像力會來到一個膨發點,足夠機緣就能開啟進入夢中車站的空隙。因著這條件,進來的人基本上萬中選一。
  然而現實世界,愛發呆或是喜歡想像的人,最容易被嘲笑(這就是為什麼車站空無一人的原因)。人們會說這是不切實際的行為、太理想了、現實世界很殘酷!巴拉巴拉諸如此類的話。少女有時會想,或許就是因為這些人所以世界才殘酷。但大部分時間,少女因為這些話傷透了心,並常常怪責自己,怪責自己的不同。她在一些無人的夜裡,流下許多傷心淚滴。少女始終不明白,為何沒有一個人理解自己?後來她想通,所以剪去留了十幾年的頭髮,彷彿剪去這些長度的髮就能活得自由。
  剪去頭髮的第七天。少女在甦醒前接收到一個訊息。甦醒是一種很神奇的狀態,完全清醒前是模糊的交界,空間、時間不存在,也因此,心才能暢通地接收來自宇宙的訊息。這天,少女奇蹟似地在這平凡無奇的早晨,接收到關於夢中車站的訊息。至於怎麼接收的,少女自己也很難說明,大概就是一種「知道」。就是知道。
  當天晚上她來到夢中車站,然後遇見站長,所以才有了最開頭的對話。在夢裡念頭與創造之間的時間很短,不過少女並不清楚這點,站長消失後,她擔心地走來走去以緩解焦躁。但是走久了也會累耶,所以她乾脆輕輕地哼起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這是她最擅長的事。哼著哼著又進入另一種狀態,是她更擅長的,發呆。沒錯,夢中的少女開始發起呆,什麼也不想多好啊。
  就在呆發到一半時,遠處傳來火車聲響。少女旋即抬起頭遠眺,車真的來了!火車沿著虛無的鐵軌前行,很快來到少女眼前。然而無情的火車卻頭也不回地疾駛而去。少女呆立原地,難道錯過了,就真的沒有機會嗎?要怎麼讓車為她停留?倔強的她眼眶泛起霧濛濛的水。絕對不能哭出來,下一次一定會成功。一定要、一定要。
  似乎真的有點累了,夢中少女再次發起了呆。不久,火車那規律的行進聲又響起。少女歡欣地招手,這次車子有停站嗎?沒有。少女忍著淚追著,從車站頭跑到車站尾,她不想放棄!就在這瞬間,她終於止不住大聲喊著:「我想實現我的夢想!」火車奇蹟似地停了。很久的以後,少女才知道,原來要真的相信夢想,它才會為你停留。
  火車過站一些距離。少女抹抹眼角稍微滲出的淚滴,隨後跳下月台,往前跑,往火車跑,她奮力地擺動手臂,這一次終於接近夢想。等她來到車廂旁,門自己開了。少女也不畏懼,上車後就隨意挑位置坐,然後像個孩子凝望車窗外的世界。窗外是春夏秋冬變化,很快,到達夢的疆界。疆界抵達後,車門開啟。她知道必須下車,然後跨越,跨越那個疆界,就可以實現夢想。
  此時安靜的可以聽見心臟跳動聲。少女拍了拍胸膛告訴自己可以,絕對沒問題。就這麼下車了。疆界是一條黑色的線,少女伸出她的腳,打算一鼓作氣跨越,跳過去的時候,她還閉上雙眼。過去了嗎?她睜開眼睛。身邊出現一團黃光,光說:「你會實現夢想的。」
  少女歪頭問道:「就這樣?」
  光回答:「這並不簡單。」
  少女小小聲說:「還有什麼嗎?只有這句話嗎?」
  光答道:「這樣已經足夠,因為你擁有世人難以企及的勇氣和想像。相信自己,你會實現你的夢想。」
  少女這次乖巧點頭,因為她願意相信,她想相信。她不知道的是,夢外的她嘴角微揚,這是少女人生中睡得最為香甜、療癒的夢。
  晚安,好夢。
  無論如何,夢會達成,因為妳已具備追逐的勇氣。
後記
  關於這篇故事的靈感很有趣,是喜歡的創作歌手限時裡分享的內容。那則限時是問答,她詢問粉絲直覺想到她有哪三個形容詞或名詞。其中一則提到她有次因為發呆錯過火車的事。追火車少女。我當時看到覺得很有詩意,想著不如就試著寫看看,結果意外順利,腦中一直有畫面跑出來,彷彿我只是打出來的傳訊者。
  對了,那位創作歌手是葉穎噢,我很喜歡她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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