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前十分鐘,我和搭檔提著一袋零件,走進要上課的實驗室,開始逐一清點當次上課的設備,確保每一桌上都有示波器、訊號產生器、三用電表跟該有的線材。
上實驗課的大學生們魚貫地進入,一邊好奇的看著桌上的擺設、一邊看著我跟搭檔站在講台上。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們是這堂實驗課的助教,你們這個學期每星期都會見到我們,希望大家相處愉快。」搭檔幫我做了開場白。
「在實驗開始之前有幾點要提醒大家,預報要在每次實驗課上課之前交,一人一份,用電腦上傳。結報是下一次實驗課前交,一組一份,印紙本出來。每一次實驗做完都要讓我們助教看過結果,才可以收拾離開。」
「我們今天上課要交預報嗎?」「老師說不用,因為是第一次上課。」學生們響起歡呼聲。
「助教,最晚可以做到幾點?」一個學生舉手發問。
「實驗課表定是到晚上六點。如果你們不想耽誤吃飯時間,請自己拿捏好。」我作了如上宣示。
「每次上課,你們一組派一個人來拿這次實驗用的元件。請你們當場清點好數量,因為事先都已經分的剛剛好,拿回去少了一顆我們就不承認了。」
「第一次實驗是要你們熟悉量測的儀器。比如說要讓訊號產生器產生正弦波,就要按下Sine wave的按鈕,然後接到示波器上確認。還有,正負極請不要接反,元件會燒掉、器材也可能會報銷。你們桌上這些儀器每台都跟一棟房子一樣貴,請愛惜使用。」
接下來我展示課程進度他們看。「這是這學期的實驗課規劃。期末還會留一個月的時間給你們做專題,到時候我們會公布題目給大家。」
「專題題目不能提早公布嗎?是不是心電圖?」一個女學生舉手發問。學生們開始交頭接耳的交換意見。
恩,果然大學生都會有去年直屬學長姊留下來的小抄。
「一切以老師說的為準。我們只是照做。」我聳聳肩說道。學生們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就開始實驗吧。」我示意台下的學生可以開始動手了。然後退到旁邊的桌子想說可以休息一下讀篇文獻。
才怪。做實驗問題還真多,真不愧是大學生。
「助教,我們的示波器怎麼顯示不出訊號?」「水平縮放旋鈕轉一下。你訊號頻率這麼低當然看不出來。」
「助教,為什麼我們的訊號是倒過來的?」「同學你正負極接反了。」
「助教,這個訊號產生器是不是有問題?我要正弦波怎麼出來是三角波?」「同學,你剛才按的按鈕上面標示大大的triangle wave是甚麼?」
咦,我不禁懷疑他們剛剛有在聽課嗎?
沒過多久,台下某一桌女組員發出慘叫聲。一股清煙從人群之間飄出、伴隨著一股濃烈的燒焦味。隔壁桌的男組員見狀立刻過來幫忙關掉了電源供應。
「助教,求救。我們的元件好像燒了。」同桌的四個女生都在瘋狂揮手。
我下去查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放大器的接腳烙印著一塊黑條。根據經驗判斷,這顆元件就算沒死也去了半條命,已經不適合拿來做實驗了。
「我們給的元件都算的剛剛好,自己燒壞的請你自己去外面買,電子材料行一顆3塊錢。」我告訴他們。學生們一聲聲「好貴喔」此起彼落。
恩,那你們人手一杯的手搖飲又不貴了?還有,這飲料從哪變出來的,實驗室不是禁止飲食嗎?
「這附近哪裡有電子材料行?」一個學生插嘴道。
「光華商場附近。」「好遠喔,我們這幾天要準備星期一工數的考試ㄟ。助教可以通融一下嗎?」
拜託,你下星期考試關我屁事啊。
「元件壞了,那我們今天實驗做不出來怎麼辦?」一個女學生很認真的問道。
「你們這星期來找我,我開實驗室的門給你們補做。」想說網開一面好了。
太天真了,大學生絕對不會另外找時間補做實驗的。他們會先借別的組員的零件來用,然後考完之後繼續靠邀沒時間買新零件。
「我們這組做完了,這個借你們用。」果然,一個男組員很豪邁地把自己的零件遞給隔壁桌剛才燒掉零件的女組員。
「太感謝了。這週生理學老師出的作業給你參考,好嗎?」女生們眼睛閃爍,像是遇到救星一般連連道謝。
喂,不要這麼明目張膽的抄作業啊!
前幾次實驗,由於大家還不清楚規則,都是六點一到才敢離開。
幾個星期之後,幾組學生給我們看過結果之後,早早就準備收拾離開了。這樣也不錯,好讓我們準時下班。
我大學時做過同樣的實驗,也了解到儀器跟元件常常會出狀況,有時還是那種無法解釋的神祕力量造成,這也是為啥貴重儀器上面總是要擺個乖乖的原因。但可以觀察到女生跟男生的處理方法真的大不相同。
從學期初到後來唯一沒啥變的是,每次實驗課幾乎都會有女組員呼救的狀況,感覺就是一種先喊先贏的概念。很多芝麻蒜皮的小事,在引導她們下一步該怎麼解決時,常常擺著一副「是元件太爛、不是我接錯」的佛系表情。
倒是男組員一臉淡定的解決問題,接線錯了自己拔掉重接、元件不小心燒了就認哉去買、線材太爛也會先找別組借,甚至有時還會主動跟我們約時間補做實驗。在舉手問助教之前先嘗試動手解決,不好嗎?
不是我故意要找碴,但感覺那桌女組員狀況特別多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