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了學生四週的時間做專題，沒想到第二週就有人找我們驗收了。
「助教，我們已經做完了，可以幫我們驗收嗎？」一組男生自告奮勇找我們檢查。
不意外，我觀察到這組之前在整個學期的實驗都是做得最快最好的。我看著他們每個人將自己的手指擺在紅外接收發器上，此時示波器顯示出規律的PPG信號。效果還不錯，雖然這次實驗的電路圖我甚至沒親自下去實做過。
「恩，我看到你們的訊號很漂亮。我問個問題，如果心跳正常是落在60~120 BPM之間，你們覺得的PPG訊號頻率範圍正常是落在哪裡？」我趁機抽考。
「BPM是每分鐘脈搏數，所以換算成每秒就是...」一個學生似乎在絞盡腦汁。
「不用想啦，把BPM的數字除以60就是頻率，大概1到2Hz左右啦。我剛剛看我們的訊號都大概落在這個範圍內。」旁邊看起來一副學霸模樣的男學生說。
「做得很好，你們這組驗收過了。記得交結報喔。」學生發出歡呼。
不負眾望，這位學霸後來確實也被延攬進實驗室成為專題生。
驗收也不是每組都這麼順利的。到了第三個星期，為了避免最後一週驗收卡到自己的期末考，每組都拚了命的找我們檢查，甚至還有那種半成品就想驗收的。
比如說是那個讓我們整學期都提心吊膽的組。
「助教，我們電路好像有某個元件燒壞了，這樣可能做不出來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讓我們用這個進度驗收？我們下星期要期末考。」一個女生一副「我就爛」的臉向我們求情。
「同學，考試那週沒有不讓你們做，但你們不想在考試週做實驗是你們的選擇。再說還有一週讓你找元件，有必要這麼急嗎？」
她們急急忙忙向提早驗收完的組借新元件，只是這次被借的男學生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大概是被借煩了吧。
「助教，我們的PPG訊號怎麼看起來這麼不穩定？是不是我們組員有心律不整的毛病？」其中一組很認真地向我們發問。
「第一，有可能你手指壓不均勻導致偵測到的反射訊號忽大忽小。第二，不可抗力。」我下了兩個判斷。
「助教，不可抗力是啥？」
「同學你有看過放在機台上面的乖乖嗎？」我指著儀器上的零食。「這就是不可抗力。」聽到的同學都笑了出來。
所幸所有組都順利在第三週驗收完成。這樣也好，最後一週就不用帶實驗了，學生高興、我也高興。
過了不久，老師向我要全班的平時成績，他要做配分調整。我猜大概是因為期中考成績太爛，需要開根號乘以十的概念吧。看來成績公布出去之後就可以休息了。
才怪。
「今天是期末最後一週，課程的成績總平均已公布在網路上。之前期中考、期末考、每次實驗課成績也一併附上方便查閱，若同學有疑問，請利用中午時段來實驗室向助教們確認。」
我在學習平台上打出這行公告。不到半小時，馬上有個女學生氣喘吁吁地衝進實驗室，說要找我確認實驗成績。我馬上翻出她的預報跟結報讓她確認。
說好的中午時段呢？現在才早上九點而已呢。大學生不都睡到自然醒的嗎？
結果還不到一小時，實驗室就擠得水洩不通，塞滿了找我們理論的學生們，每個人都嘰嘰喳喳的搶著發問。
「挖，實驗室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小菜學姊像是看到世界奇觀一樣讚嘆。
一堆人都是先來確認自己的期中考成績。
「助教，我這個期中考分數怎麼這麼低？」「這題配分有20分，助教怎麼只給我5分？」「助教，這題我很確定老師上課都沒教到，可不可以送分？」
我連忙請他們找出自己的考卷，再一一解釋評分的規則，並說明我已經從寬給分了。
再說，都已經期末了還在問期中考的給分標準，會不會太混。期中考成績我早在幾個月前就有公告要他們來看，就是硬要拖到期末考完才來理論就是了。
反而沒什麼人問期末成績。原因無他，題目變簡單了。大概是老師為了調分所做的安排吧。期中考題超出範圍這回事，其實多數人都留空白，所以是一種大家一樣爛也就沒差的概念，反正期末配分高一點就加回來了。
「助教，我前面幾堂實驗課怎麼沒有成績？這樣我會被當ㄟ。」人群逐漸散去之後，一個看起來很激動的學生衝進來問道。
我看了一下，全班都有過及格門檻，就只有他因為實驗課沒出席而總平均不及格。
「同學，我們有規定實驗課一定要出席才會算分，你平常實驗課有超過三分之二時間沒出席，都是你的組員在做實驗，你一直到期末專題才出現。請問你平常的預報跟結報都怎麼寫的？」
只見他神情激動不停解釋，大概就是「為啥他可以憑空生出報告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實驗課沒過對他之後申請國外研究所會造成影響」之類的。
我們轉告他規定就是這樣之後，他急急忙忙地走了，口口聲聲說要去找老師理論。
後來調查了一下，原來這名同學的期中期末成績都不差，但唯獨實驗課不知為何故意不出席，都讓他的組員幫他做實驗，然後再給他數據做結報。
恩，果然還是有這種人，讀書方面確實沒話說，但其他方面就......。
又聽說在千拜託萬拜託之下，後來老師還是給他過了。
看來老師真的不想得罪大學部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