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與過年

小時候 我母親是用洪荒之力來過新年的 他早在一個月前 就開始籌畫做所有的年糕 : 年糕 發糕 菜頭稞 芋頭稞 他把糕發的好不好 做為來年重要指標 當然 每次都是完美達陣 雖然我家不是每年都順風順水的 但他卻不減一絲一毫的認真

在大年初一時 媽媽也是凌晨就起床 穿上漂亮衣裳 一身暗紅色旗袍及珍珠項鍊, 拜天公 放鞭炮 煮素食 而我小時候喜歡媽媽的素食是勝過年夜飯的 當天還有一個必要的行程 這是年輕的我無法忍受 現在想起卻覺得很有趣的: 媽媽會撥放台語吉祥話的唱片, 以及後來的錄音帶. 一個早上坐在客廳, 就是聽一整個早上的吉祥話. 媽媽怕神明聽不清楚 音量會放的大大的 一連串的吉祥話 搭配不時從錄音帶傳出的鞭炮聲及配樂 反覆播放. 受不了時, 我會起身打把音量調的小小的 但是會立即被媽媽的更正行動及罵聲給恢復原狀 我們兄妹也會抱怨幾句 然後繼續打牌 除此之外 若有其他小音量的時間 就是媽媽打電話拜年的時間 從南部的親戚到北部的老朋友 而為了演好拜年的角色 媽媽講電話時 臉上總是堆滿笑容的

我喜歡我們家新年另一個傳統 -不能掃地 雖然都不是我在掃地 但是覺得不掃地很酷; 另一個原因是高反差. 因為年前的大掃除 是很累人的 除了清洗地板, 我們會把所有窗戶卸下 清洗乾淨 窗戶軌道也來回擦拭 鐵窗又是另一個重點 爸爸會把油漆敲掉 重新擦上橘色防鏽漆 再塗上銀色的油漆 這是爸爸的獨角戲. 而我除了幫忙搬運窗戶外 也會幫忙室內油漆 這是苦差事 當時頭皮發麻現在是滿滿甜甜的回憶

但是不是所有的回憶都是甜的 有一年初一 我打破了一個汽水瓶 這是一個不得了的大事 我被整整念了一年 那一年只要有任何不順利的事 矛頭就會指向我 甚至之後每年過年前 媽媽在提醒 ”過年注意事項” 時 就會以這為年度重要事項 反覆提醒

自從父母都過世 小孩也都離開台灣之後 新年似乎不那麼有趣了! 今年又是一個沒有吉祥話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