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晚安對話0529

2016年我第一次入境香港，那也可能是我到不了香港的一次。出發當天我還在進行自己已預定好的攝影計畫，原本充裕的時間因為拍攝計畫延長而讓事情變得複雜，班機起飛前40分鐘我抵達航空公司櫃台取票，服務人員說我的簽證有些問題，他們無法開票給我，建議我可以試著排除看看，登機前10分鐘是最後開票時間，我記得當天是週末，我焦急的開始聯絡香港簽證處，同時懊悔自己為了賭氣不願辦台胞證的下場，電話那頭始終傳來沒人接聽的嘟嘟聲。

飛快的10分鐘過去，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我跑去機場服務櫃台求助，回覆依舊沒有好消息，「週末的下午他們應該都已經休息了」；5分鐘又過去了，額頭的汗快被沸騰的腦子給蒸發，服務人員說你可以試試這個方法，但你不能跟別人說。死馬當活馬醫，我從中間走廊跑到下一層側邊的便利商店，結果一個該死的告示「機器損壞維修中」，詢問後又跑過整個大廳到對側的另一家便利商店，另一個該死的客人正糾纏著我要的機器。真的只剩下3分鐘了，當完成最後的程序我拔腿就跑，也不在乎喉嚨早已是燒乾的茶壼，呼吸也只呈現生物微弱的反應。雖然晚了2分鐘，但我拿到機票了，櫃台人員說：「先生，我會請登機處的同事等你，但頂多也只能是5分鐘」。

我不知道在這一小時內世界是什麼光景，但夢醒時分，我坐在飛往香港的班機座位上，外面是一片漆黑。入境時，我幸運地搭上最後一班往港島的快捷列車，出了中環地鐵站，我像是提著皮箱進城的鄉巴佬，五光十色的週末街頭人聲鼎沸，「這就是東方之珠的香港！」那是一次大開眼界的經驗與工作旅程。

從此，香港成了我記憶徽章的一枚，三不五時會再拿出來品味跟懷念。3年後香港再度發出訊號，工作上與情感上必須再去。去之前的畫面讓人不由得緊張謹慎起來，但還不至於到害怕恐懼。相隔2個月又接續去了第二次，情況就變得險惡許多，空氣中瀰漫著不安的氣味，香港已變得沒有理性，像是被殭屍啃咬過的屍化效應，慢慢地陽氣殆盡、喪心病狂。一年過去，人們仍然掙扎著，許多凜然的生命站在陰暗險惡之前，一次又一次，被無情吞噬，人們仍企冀戰到一兵一卒。望著記憶的面容，十分傷感，香港已回不去，人們已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