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番外篇】 墨薔淳之「墨薔淳的一天」（4）

二樓劃分成方正的四間辦公室、茶水間和洗手間，不管外窗、牆壁或展示櫃，全盤採用PDLC電控調光玻璃，故格局極度通透、不顯狹窄，能一眼望盡。二樓約有十名木天藝術集團的員工，穿梭忙碌各辦公室間，其中一辦公室，腹䵍則與兩男子，正專心致志地進行視訊，交談幾名歐美人士。

不同媯盤慣梳復古鏟青油頭，暖橘霞陽斜照腹䵍那略帶凌亂感的慵懶捲髮，契合其憂鬱神韻，加之他外貌頗似歐美混血兒，高鼻薄唇、白膚青眉，雋永既清瘦，謙柔而優繇，溫潤美好難以言述。大是自鳴得意，我家護神們怎能一尊尊完美成這般。

視訊螢幕上出現一個砂石質材的錘形飾物，腹䵍他們霹哩啪啦「可能」交談冰島語，即使今天未帶小絨毛出門，我仍判斷那是維京時代出土文物──雷神索爾之戰錘「妙爾尼爾」（古諾斯語意指「粉碎」）──「布拉格傀儡煉金術」案中，《沃爾松格薩迦》神話裡那幾神，千里迢迢跑到奧捷兩國插花，干擾得我也夠嗆。

嚴雅雅默默靠近，語氣無力地說：「腹䵍大人不會喜歡我對嗎？」我聳眉、嘴角下撇，決絕笑答：「不會。還沒死心啊？救妳是我噢。」嚴雅雅搖頭晃腦說：「謝謝你救我，不過腹䵍大人也幫過我。」我低聲自語：「『噫！天喪予！天喪予！』⋯⋯腹大哥他⋯⋯。」嚴雅雅癡癡欣賞腹䵍許久，才回神問：「淳鉅子大人您說什麼？」我斂容挺胸，左手收拳反貼腰間，右手豎直食指，模仿戲劇人物形象，認真說道：「見到妙爾尼爾，撞啟激盪我偉大靈感！甲烷和二氧化碳使地球溫度節節上升，氣候科學家推測冰島一百年內將無冰，不只冰島，全球冰川群邁入消失倒數，身為宇宙級別戰士之──墨薔淳，打算抽空前往冰島等國一趟，拜訪斯卡蒂、雪女這些控雪製冰的神和妖，緩解地球暖化。」

嚴雅雅睜亮眼，奇道：「淳鉅子大人您講真的還假的？」

數年前去過冰島旅行一次。

首遇駮獸──即世稱「獨角獸」──世間既存獨角鯨，理當無須懷疑獨角獸的真實信。眾所周知，約西元前四、五世紀，古希臘醫生「克忒西阿斯」（Ctesias of Cnidus），著作《印度紀聞》（《Indica》），記述他被俘虜、受召為波斯王之御醫時，對於波斯識見，以及聽聞古印度北方眾邦的風物傳奇，為目前描述獨角獸的最早文字史料之一。站在克忒西阿斯「職業角度」，認為獨角獸之獸角能治療癲癇憂鬱等病症，特別是阻斷黑死病傳染。

不管「威尼斯百萬先生」曾將活犀牛帶回歐洲，獻供給那些皇族公卿，聲稱乃東方獨角獸，是否為爭取更具經濟影響力的國際貿易合同；或啟蒙時代後，崇尚科學驗證，對獨角獸信仰迅速萎縮，然工業革命後期，新興富商們，隱秘地迷戀波希米亞民族魅力，重塑黑魔法、煉金術，爭相模仿中古世紀國君，奪取獨角獸獸角製成萬能靈藥，認為即便普通馬骨亦可驅離屋內幽靈。

推測當時皇族公卿產生疑惑，犀牛相去獨角獸形象甚遠，威尼斯百萬先生搖晃犀牛角，答道：「噢，我尊貴的迪士尼王子公主殿下，獨角獸長時間搭船之故，受日曬變黑皮、經海風吹襲變厚皮，您看這個角，確實是角啊！」

某日過午，我在「維克鎮」的民宿用餐完烤馴鹿肉排、發酵魟魚片和甘草咖啡，辭別免費收留我一晚的主人，決定徒步行經「黑沙灘」，預計至夜抵達「傑古沙龍冰河湖」，目的追逐極光奇景。沿公路來到黑沙灘上方，遠眺，微視迪霍里拉半島和點狀燈塔，大概臨近冬季，風怪浪強，黑沙灘罕見無人，卻各自叢簇國鳥海鸚、海鷗、海豹等動物們，連冰島馬、冰島羊也加入。

此刻，當地相傳精靈化身的海中央兩海蝕柱間，似有一巨大活物，朝海岸馳游，我瞇眼對焦，懷疑那比例相當一頭龐鴻鯨魚時，接下來驚悚一幕，猝不及防，海中巨獸尾巴丈長如鞭，竟是冰島妖怪「鼠鯨」！

鼠鯨擺尾破水，橫掃六角玄武岩柱峭壁及礫灘，動物們無一倖免，被打拋半空、非死即傷，紛落塞進鼠鯨剃齒牙縫內當零食。我出手拯救，縱身翻踩階梯般岩柱壁，鉅子令前後雙招「春翟綻羽」和「朱翟環舞」，懸空捲回大部份動物，送入一旁海蝕洞內，彼時鉅子令未經嚴令改造，攻擊範圍不廣，未敢托大，與鼠鯨逞力較量。鼠鯨被人奪食，怒盛躍海騰出，所激水波可謂小型海嘯，我甫站定灘頭，其鞭尾立馬自沫花刺出，直擊我面門。急退數步，眼看背部快撞上岩柱，我忙後仰下腰躲避，然鼠鯨鞭尾極其靈活，改掃轉壓，重重朝我上身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