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寬恕與放下

寫於 2021.12.31

今天是 2021年的最後一天，除了是我在待了十年的公司工作的最後一天，也選在這天約了洗牙，那間跟隨多年，卻因拔了我最後一顆智齒造成醫療失誤的牙科診所，失去長達四年的右側味覺。

我的牙齒不整齊也很不按規矩長，尤其智齒。因為可能橫著長或是埋藏著不冒出來，但卻會時常卡垢造成發炎和發燒，總是必須對付我難搞的四顆牙。

當然，我習慣找上熟悉的醫生也相信他的技術，畢竟他已經對付過我以往的三顆牙，我也認為只是一件簡單的拔牙。

猶記得拔牙那天異常的混亂，拔牙過程不斷地起身拍 X 光，也比以往預估的時間來得長，我知道應該是比預期的難處理，不只是切開、鋸開牙齒、拔取、縫合。醫生與我努力奮鬥了一個小時後，總算牙齒順利拔下，但隨後的一週持續發燒、發炎腫大，以及牙齦發麻難受，我想應該是出事了。每隔幾天回診檢查，都未好轉。醫生只好希望我能去找他的老師，協助處理我的狀況。

經過轉診去醫院做斷層掃描，我的味覺神經斷了，必須住院開刀清創處理傷口，以免蜂窩性組織炎。看來是拔牙時不當使力傷到了下方神經。歷經了抗生素多天的治療，總算出院了。但除了消炎消腫外，我失去一部份的味覺，但增加了溫度的敏感度。一度覺得自己怎麼會碰上這麼糟的事，而失去味覺這件事，可能一輩子不會復原，不免有些許怨恨。

我相信一位專業醫師擁有多年的精湛技術，很難可以放下身段說出他的過錯。他說他因為我的例子，讓他徹夜難眠與不斷回想處理過程，不再接拔智齒的客人。我知道，他也難受。幾次主動安排我回診送我維生素 B，希望我能盡快讓神經長出來。

這幾年每次去回診處理或是洗牙，醫師都會關心我的狀況，也不收我掛號費，我成了特殊的客人，只是情況沒太大的好轉，不免兩人都有些失望。

我告訴他：「我好多了。不用再感到抱歉了。」

經過了四年半，情況漸漸地改善，也越來越不在意牙齦那一點地感受不同，對熱的感受較敏感，以及味覺稍不明顯的狀態，但身體已經接受了這樣的感知，也習慣了，至少沒有持續的麻痹感造成的不適。我想我應該可以選擇在這天，寬恕他人，也讓對方放下，因為這樣的羈絆，對我們都是負擔與折磨。即便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疫情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但我們可以選擇一個好的開始，新的一年，讓彼此自由。

「這段時間，我都不敢跟你收費。謝謝你告訴我。希望你未來還是會再來洗牙。」轉身前，我收到了他的笑容，也感到內心的滿足。